经历
分類: 图书,传记,学者,
作者: 邹韬奋著
出 版 社: 工人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7-7-1字数:版次: 1页数: 189印刷时间:开本: 16开印次:纸张:I S B N : 9787500838753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本书是邹韬奋先生自传性质的回忆录。全书共计61篇,追述了作者自己二十年来的生活经历和生命断片,这些作品绝大多数是作者在牢狱中所作,其中从事文化事业的经验和思想变化的历程,堪称现代爱国、民主知识分子人生道路的缩影。
内容简介
邹韬奋(1895-1944),名恩润,江西余江人。1921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不久参与创办并主编《生活》周刊,后又创办生活书店,成为著名的新闻出版工作者。九一八事变后,反对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参加中国民权保障大同盟,并担任上海各界救国会、全国各界救国会的领导工作。1936年与沈均儒、章乃器等被国民党政府逮捕,是为有名的“七君子”之一。获释后一如既往地积极投身抗日民主斗争,并写下不少有影响的文章和著作。1944年7月在上海病逝,遗书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共中央接受申请,追认他为正式党员。
本书是韬奋先生的回忆录。韬奋先生用醮满感情的笔墨,向我们展示出从一个穷学生到文化名人、爱国民主战士的成长轨迹,其中的艰难困苦、挣扎奋斗,既使我们感动、饮慕,更使我们兴起、振奋。尤为可贵的,书中《二十年来的经历》,还是韬奋先生在牢狱中的作品,爱国家、争民主的拳拳之心、凛凛之气,感人至深。
目录
开头的话
二十年来的经历
1永不能忘的先生
2工程师的幻想
3大声疾呼的国文课
4课外阅读
5写作的尝试
6新闻记者的作品
7英文的学习
8修身科的试卷
9幻想的消失
10青年“老学究”
11踏进了约翰
12深挚的友谊
13苦学时代的教书生涯
14初出茅庐
15三星期的练习
16新饭碗问题
17编译的教训
18英文教员
19外国文和外国教师
20一个基本原则
21进一步的研究
22写作中的“积蓄”
23一种有趣味的工作
24现实的教训
25一幕悲喜剧
26一年的练习
27聚精会神的工作
28一个小小的过街楼
29转变
30几个原则
31社会的信用
32立场和主张
33深夜被捕
34到捕房
35铁格子后面
36高三分院
37再被羁押
38同情和厚意
39地方法院
40押在公安局
41 高等法院
42 看守所
42 临时的组织
44 我们的“家长”
45 “难兄难弟”的一个
45 “难兄难弟”的又一个
47 “难兄难弟”的的又一个
48 “难兄难弟”的的又一个
49 一个“难妹”
50 “六个人是一个人”
51 前途
在香港的经历
52 波动
53 贫民窟里的报馆
54 惨淡经营之后
55 一个难关
56 新闻检查
57 一个有利的特点
58 种种尴尬
59 一只大笨牛
60 一封诚恳慰问的信
附录
61 我的母亲
媒体评论
韬奋先生的一支笔,曾经鼓动了中国无数万爱国民众走上争取民族解放与人民民主的道路。——宋庆龄
书摘插图
二十年来的经历
1永不能忘的先生
曾经偶然在西报上的“补白”里看到这两句怪有趣的话:
“A gossip is one who talks to you about others;a bore is one who talks to you about himself.”
如把这两句话勉强译成中文,大意也许可以这样说:“喜欢闲谈的人,就是对你瞎谈着别人的事情;令人讨厌的人,就是对你尽谈着关于他自己的事情。”我说“勉强译成”,因为一种文字的幽默意味,最难一点不走漏地译成别一种文字,但是无论如何,大意是可以明白的了。我尤其注意第二句,即“令人讨厌的人,就是对你尽谈着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一个人谈到自己的事情,往往要啰啰嗦嗦地拖泥带水地说个不完,使人听了感觉到厌烦,诸君也许已经有过这样听得不耐烦的经验吧。我有鉴于此,所以向来对于“自述”一类的文字不愿写。
最近因为在香港办了几个月的报,回到上海以后,有不少朋友问起在香港的情形,我便写了好几篇《在香港的经历》(登在《生活星期刊》),原来不过随笔写来,拉杂谈谈而已,不料有好多读者写信来勉励我要多写一些,大概还不觉得怎样厌烦;但是在香港几个月的经历就不过那一些,所以登了九期就把它结束了。可是经了读者的这样怂恿,我又转着念头,想要尝试写几篇《二十年来的经历》,不知道要不要引起诸君的厌烦。倘若读者听得厌烦,我希望不客气地写信来警告一下,我便可提早结束,或不再写下去。
我这二十年来的经历,想从小学时代谈起。当时我所进的是南洋公学附属小学,校长是沈叔逵先生。他是一位很精明干练的教育家,全副精神都用在这个小学里面,所以把学校办得很好。我们那一级的主任教员是沈永癯先生,他教我们国文和历史——我最感兴趣的科目。他那样讲解得清晰有条理,课本以外所供给的参考材料的丰富,都格外增加了我的研究兴趣。我尤其受他的熏陶的是他的人格的可爱。我这里所谓人格,是包括他的性格的一切。他的服饰并不华丽,但是非常整洁,和我所不喜欢的蓬头垢面的自命名士派的恰恰相反。他对于所教授的科目有着充分的准备,我对于他所教的科目有任何疑难,他都能给我以满意的解释。他教得非常认真,常常好像生怕我们有一句一字不明了;他的认真和负责的态度,是我一生做事所最得力的模范。他并没有什么呆板的信条教给我,但是他在举止言行上给我的现成的榜样,是我终身所不能忘的。我自己做事,没有别的什么特长,凡是担任了一件事,我总是要认真,要负责,否则宁愿不干。这虽然是做事的人所应该有的起码的条件,但是我却永远不能忘却永癯先生给我的模范。此外令我倾倒的是他的和蔼可亲的音容。他对于学生总是和颜悦色的,我从来没有看见他动过气;我上他的课,比上任何人的课都来得愉快。但是他所以得到学生的敬爱,并不是由于姑息,随便,拆烂污,却是由于认真而又不致令人难堪。我当时敬爱这位先生的热度可以说是很高很高,但是并未曾对他表示过我的这样的心意,现在这位良师已去世多年了,可是我一生不能忘记他。
当时我们的一级里只有二十个同学,因为人数少,彼此的个性相知很深,现在有的做医生,有的做律师,有的做工程师,有的服务于邮政局。陆鼎揆律师也是当时同级里的同学之一。在国文一课,我们俩是劲敌。每星期有一次作文,永癯先生批卷很严;最好的文章,他在题目上加三圈,其次的加两圈,再次的加一圈。此外仅于一篇之中比较有精彩的句子的点断处加双圈。每次文卷发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好像急不可待地探听谁有着三圈,谁有着两圈,谁有着一圈,乃至于下课后争相比较句子点断处的双圈谁多。有的同学紧紧地把文卷藏在课桌的抽屉里,压在重重的课本下,生怕有人去偷看它,那很显然地是一个双圈都没有!当时我们那种竞赛得津津有味的神情,大家都感觉到深切的兴趣。有了这样的竞赛,每星期都受着推动一次,大家都的确容易有进步。
2.工程师的幻想
我的父亲所以把我送进南洋公学附属小学,因为他希望我将来能做一个工程师。当时的南洋公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工程学校,由附属小学毕业可直接升中院(即附属中学),中院毕业可直接升上院(即大学),所以一跨进了附属小学,就好像是在准备做工程师了。我在那个时候,不知道工程师究竟有多大贡献,模模糊糊的观念只是以为工程师能造铁路,在铁路上做了工程师,每月有着一千或八百元的丰富的薪俸。父亲既叫我准备做工程师,我也就冒冒失失地准备做工程师。其实讲到我的天性,实在不配做工程师。要做工程师,至少对于算学、物理一类的科目能感到浓厚的兴趣和特殊的机敏。我在这方面的缺憾,看到我的弟弟在这方面的特长,更为显著。我们年纪很小还在私塾的时候,所好便不同。当时我们请了一位老夫子在家里教着“诗云子日”,并没有什么算学的功课,但是我的弟弟看见家里用的厨子记账的时候打着算盘,就感觉到深刻的兴趣,立刻去买了一本《珠算歌诀》,独自一人学起什么“九归”来了。我看了一点不感觉兴味,连袖手旁观都不干。我只有趣味于看《纲鉴》,读史论。后来进了小学,最怕的科目便是算学。当时教算学的是吴叔厘先生。他的资格很老,做了十几年的算学教员,用的课本就是他自己编的。我看他真是熟透了,课本里的每题答数大概他都背得出来!他上课的时候,在黑板上写着一个题目,或在书上指定一个题目,大家就立刻在自己桌上所放着的那块小石板上,用石笔滴滴答答地算着。不一会儿,他老先生手上拿着一个记分数的小簿子,走过一个一个的桌旁,看见你的石板上的答数是对的,他在小簿上记一个记号;看见你的石板上的答数不对,他在小簿上另记一个记号。我愈是着急,他跑到我的桌旁似乎也愈快!我的答数对的少而错的多,那是不消说的。如我存心拆拆烂污,那也可以处之泰然,但是我却很认真,所以心里格外的难过,每遇着上算学课,简直是好像上断头台!当时如有什么职业指导的先生,我这样的情形,一定可供给他一种研究的材料,至少可以劝我不必准备做什么工程师了。但是当时没有人顾问到这件事情,我自己也在糊里糊涂中过日子。小学毕业的时候,我的算学考得不好,但是总平均仍算是最多,在名次上仍占着便宜。刚升到中院后,师友们都把我当做成绩优异的学生,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实际上是不行的。
但是大家既把我误看做成绩优异的学生,我为着虚荣心所推动,也就勉为其难,拼命用功,什么代数哪,几何哪,我都勉强地学习,考的成绩居然很好,大考的结果仍侥幸得到最前的名次,但是我心里对这些课目,实在感觉不到一点兴趣。这时候我的弟弟也在同一学校里求学,我们住在一个房间里。我看他做算学题的时候,无论怎样难的题目,在几分钟内就很顺手地得到正确的答数;我总是想了好些时候才勉强得到,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闷。我把这些题目勉强做好之后,便赶紧把课本搁在一边,希望和它永别,留出时间来看我自己所要看的书。这样看来,一个人在学校里表面上的成绩,以及较高的名次,都是靠不住的,惟一的要点是你对于你所学的是否心里真正觉得喜欢?是否真有浓厚的兴趣和特殊的机敏?这只有你自己知道,旁人总是隔膜的。
我进了中院以后,仍常常在夜里跑到附属小学沈永癯先生那里去请教。他的书橱里有着全份的《新民丛报》,我几本几本地借出来看,简直看入了迷。我始终觉得梁任公先生一生最有吸引力的文章要算是这个时代了。他的文章的激昂慷慨,淋漓痛快,对于当前政治的深刻的评判,对于当前实际问题的明锐的建议,在他的那枝带着情感的笔端奔腾澎湃着,往往令人非终篇不能释卷。我所苦的是在夜里不得不自修校课,尤其讨厌的是做算学题目;我一面埋头苦算,一面我的心却常常要转到新借来放在桌旁的那几本《新民丛报》!夜里十点钟照章要熄灯睡觉,我偷点着洋蜡烛在帐里偷看,往往看到两三点钟才勉强吹熄烛光睡去。睡后还做梦看见意大利三杰和罗兰夫人!(这些都是梁任公在《新民丛报》里所发表的有声有色的传记。)这样准备做工程师,当然是很少希望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