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南京!南京!》首映式在北京举行,通过4年的打造,陆川对这部影片拥有着极端的自信。在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和宁浩之后,陆川期待着这部影片能够将他也带进“亿元俱乐部”。一个真实的南京大屠杀全貌,陆川滴水不漏地做到了。在《南京!南京!》中,有惨无人道的屠杀虐待,有拼死抵抗的中国军人,有绝望求生的老百姓,有惨被蹂躏的日本和中国的妇女,有救助难民的德国人,有苟且偷生的中国汉奸,还有参与战争的日本人本身的人性,一切都被极其冷静地展现。作为国产影片,它会得到高分,已经可以预想到上映之后如潮的叫好声。可是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影片中渗透的过量的冷静。它很逼真,你却找不到任何感情色彩。陆川就像是一个小孩,在期末考试中所有科目都拿到了100分,可是你却觉得这个小孩让你毛骨悚然,而你无法批评他什么。前天,南京大屠杀的一些幸存老人在南京观看了影片,她们用不那么清楚的话语表现出最强烈的感性,而陆川对于一切质疑都已做好准备,对答如流,理直气壮。
关于角度
一个有人性的日本人
比起支离破碎的中国人的群像,一个叫做角川的日本士兵的视角是全篇最连贯的线索。把日本人还原成人本身,这是以往的抗日电影中没有过的视角。恰到好处的是,影片中只塑造了这一个“比较有人性”的日本兵,其他日本兵依然以魔鬼群体的形象出现。而这个有人性的日本兵是或不是一个偶然,在影片中打了一个擦边球,很聪明地避开了老百姓可能爆发的抵触情绪。
【陆川】
日本人不是人么?
“我在拍日本人的戏的时候我会要求自己是日本人。因为我觉得从来没有在中国电影中把日本人当人去想过。前两天在北大有一个记者问我,听说你把日本人拍成人,为什么啊?我说,他们不是人么,人家本来就是人啊。说白了,这电影我可以把他们拍成贴着人丹胡子的跳梁小丑。可这是我们对自己的一个侮辱,70年前你是败在这些人手里,你败在小丑手里?所以我想给中国观众知道,在70年前我们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情感是有的,但是不能让情感夺取自己的理智,那就变成自娱自乐的事了。”
【幸存者感触】
这么“好”的日本人,是极个别
讲述者:徐奶奶,84岁;赵奶奶,87岁;赵奶奶,81岁
对于角川这样心存一丝善良的角色,赵奶奶直言:“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日本兵。”影片结局,角川放走了两个中国人,赵奶奶表示,当时的日本兵“根本不可能放人”。另一位幸存者徐奶奶则提起,曾有个日本兵帮助她父亲从刺刀下捡回一条命。“一天3个日本兵闯入我们家,把大刀抵在我爸爸头上,”这时,一名日本兵站在后面,悄悄爷爷做手势,暗示他向前面两名日本兵求情。“爷爷和妈妈立刻跪下来求情,后来日本兵真的就放了我爸爸。”
关于场面
“不哭诉”的屠杀虐待惨况
不管是屠杀的还是虐待的镜头,陆川的镜头都冷静得可怕,完全跳离了任何感情。对于镜头的极端冷静,陆川的解释是“不想哭诉”,在南京大屠杀这件事上,哭诉的确是拿不上台面的一件事,煽情会落入俗套,陷入"贩卖疮疤"的质疑,这又是陆川的精明之处。陆川其实清楚,哭诉的情感需求,不需要他来辅助,光靠上述的情节,光靠事件本身的震撼力就已经可以完成这一功能。
【陆川】
希望观众冷静地“参观”
“我不是想拍一个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或者头上的包说你打过我,这样一个电影,你稍微一放纵,就会哭声一片了,即使我很压抑地去拍,估计还是会有些场面导致哭声一片。我们当时希望能够让观众尽可能地大部分时间是冷静地去‘参观’这么一个惨烈的事件,让他们去感受,而不是把他们弄得泪汪汪。人一哭,很多感官就闭合了,你不可能让一个哭泣中的人去思考。”
【幸存者感触】
陆川体会不到那种感受
讲述者:赵奶奶,87岁;徐奶奶,84岁
徐奶奶拉着记者说:“(电影)不够惨!我们当时比这要惨多了。我出门的时候地上全都是尸体啊,走路都没有办法走。而且他们见人就杀,不会留人的,把小孩子就那么顶在刺刀尖上转……”
曾在拉贝的难民营中生活过的赵奶奶说,日本人见女人就拉走,不会像电影中那么“和平地商量”。“可能陆川还太年轻,他不能够体会我们当时的那种感情。”
关于卖点
首次展现中国人的各种“反抗”
对于南京大屠杀,陆川第一次把事件中的中国人具象了。为了生存出卖了中国士兵的范伟,欺骗日本兵去救人而被打死的高圆圆,为了难民营而主动为日本人当慰安妇的江一燕,还有年仅10岁就拼杀在战场上的小豆子。只是除了刘烨和小豆子的角色之外,其他人的所谓“反抗”更多不过是卑微的求生。
影片结束,日本兵良心发现,释放了两个中国人,这时两人的兴高采烈突然让人觉得无比廉价。
【陆川】
中国人一直在抵抗
陆川的看法是:“中国人走到今天,其实一定是有一些东西去支撑这个民族去生存的。《南京!南京!》其实有很强大的一面东西,而且是支撑这个民族一直走到今天的一面东西,是被人刻意忽略的。我说的话可能会触怒一些研究者,中国人在这个事件中的一些形象真的是被刻意抹杀了,因为我们真的一直在抵抗,中国人活到今天,没有一次侵略是不抵抗的。”
【幸存者感触】
我们没有办法反抗
讲述者:赵奶奶姐妹,分别是81岁和87岁。
日本人进城时,赵振华、赵振刚姐妹在拉贝的难民营中剃成光头,伪装成小男孩,侥幸活了下来。“陆川说在这部影片中要表现中国人的反抗,你在影片中看到这一点了吗?”一名记者问87岁的赵振刚,她回答说:“我们没有办法反抗,我们手无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