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民解放军的高级将领中,许世友可称得上一位饮中豪杰。他平时吃饭少不了三样东
西:辣椒、烈酒和野味。他曾多次向人夸耀:“我8岁就开始喝酒了!”一直到逝世,嗜酒之
癖也未改变。可以说酒伴随了将军的一生。
1902年2月2日,许世友诞生于河南省新县马岗乡许家余。他的祖父、父亲和叔父都是酒
场中的豪杰。在这种家庭环境的影响下,许世友也喜爱“杯中之物”。少年时代,因他常随
父亲上山打猎,而父亲又是一位神枪手,每次上山,总能获得一些鸡、兔等野味,所以,父
亲的下酒菜就有了。碰上他高兴的时候,就让儿子陪他饮几杯。然而,使许世友酒量大增并
嗜酒成癖的却是他的义父——少林寺和尚素应法师。
许世友的家乡自古以来就有练武的习俗。每年春秋练武季节,乡亲们便请少林寺武林高
手素应法师来此指教。1914年春天,素应法师又来到许家龛教武、 当练武结束后,许元福老
人设酒宴为素应饯行。正当酒酣耳热之际,老人向素应请求:让许世友到少林寺去“还
愿”。原来许世友的祖母曾生过一场大病,久治不愈。她相信鬼神,便天天烧香拜佛,并向
神佛许下示愿:病愈之后,送一个孙子到佛门,作为报答。说来也巧,她的病竟然不治而
愈。素应与许元福父子交往多年,情深义笃,当素应得知这一原委后,当即答应许元福的这
一请求,认许世友为“义子”。从此,许世友成为少林寺的一名俗家弟子。在少林寺的8年佛
家生活中,许世友向素应法师学会了两样本领;一是武功,二是喝酒。素应是少林寺武艺高
强,酒量惊人的高僧。因许世友是他的“义子”,平时除细心传授武艺外,也让他陪自己饮
酒。有时带他去游四方,访问武林高手,亦叫他酣战于杯荤之间,从而使他的武艺和酒量大
为长进。
1920年许世友乘便回家探亲,其酒量已使父亲望尘莫及。那天,母亲特备酒宴为他洗
尘。按照许家的老规距,喝酒都是用碗。许世友抱起酒坛,刚给大家斟酒,父亲发号施令:
“世友,给叔叔敬酒!”他闻听此言,说道:“各位叔叔,侄儿给你们敬酒了!”说着,便端
起酒碗一饮而尽。叔叔们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喝!”父亲和叔叔也干了一碗。几位叔叔存
心要试一试他的酒量,一个个轮番进攻。他来者不拒,一连喝了8大碗,面不改色心不跳,大
受叔叔们称赞。
许世友嗜酒成癖,与其早年的苦难经历密不可分。他15岁丧父,家中兄弟姐妹又多,为
了养家糊口,尊照母亲的愿望,决定不回少林寺,留在家中务农。父亲死后没几天,他在放
牛时与人发生争吵一气之下,打死了一个蛮不讲理且又好勇斗狠的壮汉。逃亡途中,又打死
了一个参与抢劫的土匪。在走头无路的情况上,只好到洛阳去投奔在吴佩孚部队当兵的二
舅。当兵后,每次关饷,他都和郭敬争几个小兄弟到饭店去喝酒,借酒浇愁。有一次,一个
老兵痞子值日时,支配他替其干活,还故意挑剔,打了他几个耳光。他忍无可忍,抬腿一
踢,竟把那个老兵踢死了。许世友为此被判死刑,幸亏他二舅花了300块大洋求情,才救了他
一命。此事使许世友的心灵深受创伤。从此,便更加迷恋杯中之物,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
1924年春,许世友奉母命回家结婚。婚后夫妻恩爱,暂时抹去了他心灵的创伤。正当许
世友陶醉于欢悦之时。母亲决定让他独立门户,借此圈住这匹桀骜不羁的野马,从而使他走
出军队的泥淖。这样,他开始整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犯愁了。他少小离家,不谙农事。一次
酒后,他向妻子吐露真言:“在这两亩地上能干出啥名堂呢?我还想去当兵,碰一碰运气’兴
许能混个一官半职。”于是他又回到了部队。1924年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在山海关一
带激战中,他带领全班冲锋陷阵,立上汗马功劳,被升任排长。不久又晋升为连长。
1926年9月,北伐狂飙席卷武汉三镇。许世友所在师在武昌被迫起义,改变为国民革命军
湖北省防军独立一师。第二年初,许世友连在湖北薪水地区剿匪。一天深夜,他的两个班长
结伙抢劫。财主到县政府告了他一状。团长严风宜奉命出兵,将许部官兵全部关进了监狱。
审判官对他多次严刑栲打,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竭力申辩,大呼冤枉,但毫无用
处。他绝望了;这不是想屈打成招吗?想当年在军阀部队杀了人也没遭此酷刑,这算什么国民
革命军?简直连军阀部队都不如!一天严风宜来到牢房,对许世友说:“案子查清了,与你无
关。”经历了这场灾难后,他绝望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于是他把1000元养伤费全部
用来买酒喝。
正当许世友对人生绝望之时,是共产dang为他指明了方向。1927年许世友出任国民革命军
湖北省防军一师一团招兵委员。一天,他在街上闲逛,无意中走进一家山货店,认识了同乡
傅孟贤。时近中午,傅孟贤请他喝酒。两人喝得很爽快。俗语说“酒后吐真言”。许世友在
言谈中流露出弃武经商的想法,引起了傅孟贤的注意。此后,二人称兄道弟,以酒为媒,频
繁往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的“四·一二”政变后,鄂东各地民众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讨蒋示威
游行。一天晚上,傅孟贤请许世友喝酒。席间,傅孟贤有意将话题拉到共产dang身上。”你们
蒋司令为啥要杀共产dang呢,?”“不知道。”“要是上面叫你去杀共产dang,你杀还是不杀?”
杀,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共产dang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知道。”“不知道就去乱
杀啊?如果共产dang是好人,你还杀不杀?”“这……“许世友一时语塞。傅孟贤因势利导,告
诉他什么叫共产dang。“我真想干这个分亩地、有饭吃,不骗人的共产dang。这比我当这个兵好
得太多了!”许世友无限向往地说。第二天,傅孟贤又请许世友去喝酒。席间,他说明自己就
是共产dang员,并介绍许世友参加了共青团。1927年汪精卫发动“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后,湖
北黄(安)麻(城)地区是国民dang军“清剿” “血洗”的重点,一时乌云翻滚,腥风四起。当此
危急关头,8月中旬的一天傍晚,许世友刚参加过北界河战斗和祝捷大会,正急急忙忙地走在
回家途中。这时他的酒友、共产dang员胡德魁赶上来对他说:“世友,我带你到王家龛朋友家
喝两盅!”“好哩!不喝白不喝。”许世友欣然同意。胡德魁出身于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26
年就秘密参加了共产dang,自成立“炮队”后与许世友成了莫逆之交,但此时许世友还不知他
的dang员身份。二人来到第四乡农会负责人王勉清家,发现第六乡农会负责人丁子鸿也在坐。
酒过三巡,王勉清开口说:“世友,我们虽不在一个乡,但是对你还是了解的。我和德魁,
子鸿时常谈到你……”许世友那时尚不知道,王勉清秘密担任四·六两乡中gongdang支部书记。
“……根据你的表现和dang内同志意见,我们发展你入dang。”王勉清接着说。“那我现在就是
共产dang了?”许世友激动的问,“你先甭急,好好想想。现在入dang可不比去年北伐那个时候
啊!”“现在又咋的?不就是到处抓共产dang嘛!大不了是个死字,你们这个共产dang我入定了!”
“世友兄弟,我们相信你!要不,这种时候也不会找你了。”“王勉清起身说:“现在我们来
宣誓!”灯光上,许世友站得笔直,举起右手,庄严宣誓。“世友同志,来,我们干杯!”胡
德魁兴奋地建议说。于是共产dang的四名普通dang员,端起四只酒杯,一饮而尽。他们谁都没有
致词,正如酒家所言:“话在酒中!”
1933年1月23日,许世友率红34团解放了川北重镇巴中。第四天是农历正月初一,他在参
加团部会餐后,找到了在师部“没收委员会”工作的老部下吴庭辉。“小吴,我4个月没有喝
酒了,馋得难受。有没有办法?”“我这里有酒有肉,可是……让人知道了咋办?”吴庭辉也
想喝两杯,但他不敢违犯方面军总部的禁酒令。“不会有人知道,万一暴露了,我一个人顶
着!”许世友拍拍胸保证。于是吴庭辉舀了一脸盆玉米酒,又割了一块猪肉,用纸包札好了,
然后一人拿一样,去团部食堂找到司务长王富贵宿舍里,偷偷地喝起酒来。许世友是第一次
喝玉米酒,虽然味道不大习惯,但这毕竟是酒啊!他喝了大半面盆,毫无醉意。有人将此事上
告红四方面军总政委陈昌浩,陈昌浩在团以上干部大会上宣布:“禁酒令还是要执行的,不
过许世友可以喝一点!”有人对此提出异议,陈昌浩反驳说:“你有许世友那个酒量吗?没有
就不能喝!”从此,许世友成为红四方面军中唯一可以公开喝酒的将领。从当师长、副军长到
军长,他的警卫员中有一个专为他背酒壶的。有时缴获的酒多了,炊事班还分工一人专门给
他挑酒坛子。
在川陕期间,许世友喝酒最多的一次,是在川东游击军为他举行的欢迎宴会上。1933年
10月,红四方面军发起宜(汉)达(县)战役。残敌及增援之敌共8个团一万余人,集结在宣汉以
东的南坝场地区。川东游击军和当地群众武装对该敌围困达一周之久,但因兵力薄弱,所以
求助于主力红军。当时任红9军副军长兼25师师长的许世友,奉命率两个团前去增援。中gong川
东军委书记、川东游击军总指挥王维舟在南坝场附近的下八庙镇设宴款待许世友。他听说许
世友酒量很大,特地从镇上请来几位以善饮出名的长者作陪。许世友见这几位长者频频劝
酒,又喝得非常爽快,于是反客为主,竟把这些酒场老将一个个灌得烂醉如泥!宴毕,许世友
决定立即发起进攻,王维舟不知底细,怕他喝多了,劝他改日再战。许世友豪气冲天地说:
“我喝酒从不误事,你把心放在肚里吧!保证给你打个胜仗,缴的枪全部送给你,算是还你
的酒钱!”这天夜里,许世友亲临前线,挥师猛击南坝场。守敌自持人多,采用迂回战术,反
将红军包围起来。他临危不惧,继续向前猛攻。第二天黄昏,守敌开始多路突围,他兵分两
路,追歼逃敌。他亲自带领一个团,追至杨柳关附近,不幸被流弹击中头部,“死了一天时
间”。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想起了那笔“酒钱”,就将缴获的一千多枝枪和大量弹药全部送
给了王维舟。
1940年,许世友去中gong华北局dang校学习。华北局在dang校附近开了一家“西湖饭店”,许
世友常和老战友来此光顾。一天,许世友、陈锡联、汪乃贵又来此准备吃一顿。许世友偶然
转身一瞥,望见山道上来了一老一少两位军人,原来是朱总司令和他的警卫员。“今天我们
掏朱老总的腰包,叫他请客!”他说罢双足一蹬,大鹏展翅般向山坡上扑去。不一会儿,便从
山坡上搬来一座高大的石狮,严严实实地堵在饭店门口,然后拉着陈、汪二人,躲在饭店拐
弯处。朱德来到饭店门口,看到迎接他的是一座张牙舞爪的石狮,被堵在饭店内的人正哇哇
乱叫。“这是谁干的?”朱德大惑不解地高声询问。“哈!哈!哈!报告总司令,是我干的!”许
世友笑着说。“给我赶快搬走!”“你请客,我就搬。”朱德忍不住笑道:“你是想敲我竹杠
啊!好罢,看在你指挥香城固战斗有功的份上,今天我就犒劳你。”许世友得意地向陈、汪二
人挤挤眼,随即把石狮搬回原处。朱德点了几样荤菜和素菜,还买了几斤当地产的高粱酒。
他兴致很高,与许、陈、汪三人频频举杯。许世友无拘无束地大吃大喝,畅所欲言。酒至半
酣,他忽然对朱德说:“酒逢知己干杯少。总司令,我还有几个钱,今天都吃,我也不回三
八六旅了。我向dang请求到山东去,把我许世友放出去看一看,看我能不能办事!”说罢,他起
身而去,又买来几碗荤菜和几斤烧酒,大口大口地吃下。临别之时,朱德握住他的手说:
“世友,先安心学习,到山东的事,我会给你答复。”当年2月,难忘的dang校生活即将结束。
一天下午,朱德告诉他:“毛主席同意你到山东了。”
许世友一到山东,如龙入海,在胶东半岛掀起了抗日的滔天巨浪。在山东,令人最难忘
的是许世友平生喝了一次血酒。那是1943年春节前一个雪花飞舞的上午,在胶东军区司令部
驻地的空场上,集合了一批部队、民兵、军校学员、地方干部。他们被告知:“新来的许司
令要给大家讲话。”突然,四个警卫员模样的士兵,抬着一张杀猪用的案桌,放在会场前
头,桌上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和一只绑着双腿的大公鸡。有位士兵把一只蓝花大碗放在桌
上,又提起酒壶向碗里倒酒。不一会,许世友虎气生生地走到案前。他大声说道:“同志
们,我们吃了大亏!敌人拉网大‘扫荡’,制造了‘马石山惨案’。这一方面说明了敌人的凶
残,另一方面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说罢,他忽然手起刀落,一刀剁掉鸡头,让鸡血流
到酒碗里,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人们愕然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刚见他喝完那碗鸡血酒,
耳畔又响起了他那气壮山河的声音:“今后,胶东如果再出现马石山这种情况,当杀我许某
之头,就像这只鸡!”顿时,全场掌声雷动。许世友实现了自己的誓言,终于领导胶东军民解
放了山东半岛。
新中国成立后,许世友身居要职,仍然嗜酒如故。1953年,他带着几箱白兰地赴朝参
战,接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兵团司令。抗美援朝凯旋归来不久,没仗打了,许世友邀了几位
将军来家便宴。五个将军一桌席。他望着揭了盖的茅台酒瓶,笑细了眼。两只血与血洗炼过
的厚重的手掌亲切地抚过胸腹,又兜回来交叉着手指满怀喜悦地按在心口窝。他向众人说
道:“牛首山上打来的野鸡,长江水里打来的野鸭,鱼是我自家池塘里捞的,饭莱是我自己
种的收获所得。只有茅台酒是花钱买的,算是我请客。”这时座中一位将军笑着指点桌上的
鸡鸭鱼说:“许司令,许和尚,五戒十善你破了两戒,难成正果罗。”“少林寺的武和尚不
在五戒中,自唐太宗便有定论。”他说着,抢掌一指:“来,斟酒。”于是卫兵上前,一个
个斟酒,五个酒杯斟满后,他端起杯祝酒:“能喝不能喝,三杯以内倒不了人。三杯以内滴
酒罚一碗:三杯以外,各随其便。”他左手示意大家起身,右手的酒杯便转着圈碰去:
“来,干杯!”随着一声叮当声,却又传来咕咚一声吞响,他已将空酒杯倒垂于手下,随即说
道:“喝酒能看出人是不是忠厚老实。”四个将军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将军壮声壮色道:
“许司令不减当年,咱们也是条汉子。来,干了!”于时,或咕咚直灌,或长吸而尽,或如喝
中药般艰难下咽,痛快不痛快、潇洒不潇洒地先后干了杯。吃菜,斟酒,许世友豪情勃发,
他朗声吟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来来来,将进酒,杯莫停。干!”他
咕咚一声饮干了杯中酒。这时一位将军怯酒了,悄悄地将自己杯中的一半酒倾入别人杯中,
作势作态吸干剩下的半杯。却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许世友发现了。自然那位将军要吃罚
酒了。尽管罚酒量很小,他还是醉了。醉后硬要和许世友“叫阵”,卫兵斟上兑了一点酒的
“凉白开”,他信以为是酒,就和许世友一杯一杯地赌着喝,喝得许世友大笑不止。在人们
的印象中,建国后许世友只喝三种酒:山东的金奖白兰地、安徽的古井贡酒、贵州的茅台
酒。他喝酒向来公私分明,凡是因公请宴,招待用的酒,都由保管员保管;平时自己喝的私
人宴会上的酒,是自己买的,由自己保存。大量的饮酒花去他每月近400元薪金的大半。
“文化大革命”初期,许世友对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很不理解,放了不少“炮”。他还
一再命令所属部队保持稳定,“不要东张西望”。这无异引火烧身。终于被林彪在一次会议
上公开点名。于是南京市的造反派心领神会,成立了“揪许火线指挥部”1967年夏天的一个
晚上,许世友设了一席特别丰盛的酒宴,参加者都是他的秘书、参谋、保健医生、警卫员、
驾驶员、炊事员。他气愤地对大家说:“有人想打倒我许世友!明天造反派就来抄家,我决心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可是军区dang委决定让我到大别山去避难,我只好服从,你们愿
意跟我去的,欢迎!不想去的,决不勉强!”“愿意跟着首长!”群情激动。茅台酒喝了一杯
又一杯。最后,许世友端起酒杯,“你们再好好想一想,现在反悔还来的及。”“我们决不
离开首长!”众口一齐回答。第二天,当手执长矛大刀的南京市造反派冲进许家时,许世友早
巳率领一千全副武装的人马在大别山腹地安营扎寨。与此同时,他口述了一份发给dang中央的
电报:如果造反派继续冲来,要我带高帽子’我就开枪开炮’格杀勿论……
1971年,八九月间,毛泽东视察大江南北,同各地干部打招呼,着手进行清除林彪反革
命集团的准备工作。9月10日下午6时,毛泽东从杭州到上海。许世友急忙乘军区直升飞机于
次日上午10时赶到上海“保驾”。下午1时,他从毛泽东乘坐的专列回到锦江饭店,立即宴请
林彪一伙在上海的dang羽,使他们无法脱身。其实,林彪一伙阴谋在上海附近轰炸毛泽东专
列,但不知道毛泽东离沪时间。他们以为许世友一定会为毛泽东送行,所以许世友请他们喝
酒,还自以为正中下怀。许世友在酒桌上与林彪死dang巧妙地周旋,拖延时间。估计毛泽东已
经远离上海,他才拂袖而去,乘飞机赶到南京与毛泽东会面。这是他一生中最有价值的一次
饮酒。他巧妙地掩护了毛泽东乘坐的专列安全驶出上海地区,避免了一场历史性的大灾难。
人到老年,身体与酒量都今非昔比了。与许多不服老的酒场老将一样,许世友也有心有
余而力不足的时候,这就难免喝醉了。有一次,许世友赴京参加政治局会议,住在京西宾
馆。陈再道闻讯,特来拜访。老战友相逢岂可无酒?中午,他俩喝了一杯又一杯。两人正喝
着,中央来人通知开会。因许世友多喝了几杯,开会时周恩来总理讲,他也讲,陈锡联开会
后大骂陈再道:“你给他喝酒了啦?”周恩来后来也劝他少喝点:“你血压高,肝不好,喝多
了对身体有害 啊!”他终于答应每次(而不是每天)限定6杯之内,但他经常超额完成任务。
许世友晚年喝酒最多的一次,是1978年在桂林的一次宴会上,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
天,许世友驱车来到某部检查工作,中午在部队就餐。他走进小餐厅,见厅里摆着两台大圆
桌,每桌摆着六大碗菜和3瓶茅台酒,便问:“怎么,今天还要喝酒?”“粉碎‘四人帮’
后,首长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单位,又赶上春光明媚的大好时光,得好好喝两杯!”部队政委答
道。这时,许世友的两位保健医生说话了。一位说:“今天可以喝两杯。”另一位也说:
“不能多喝,只能喝两杯!”许世友问医生:“两杯?”“两杯。”医生点头。许世友再问部
队政委:“两杯?”“两杯,两杯!”政委也照医生的口径回答。许世友扳着指头说:“政委
同志两个两杯,医生同志两个两杯,有8杯也够了。”两位医生马上纠正:“就两杯!”“就
两杯,不兴赖!”“又两杯,又两杯(许世友故意把就两杯说成又两杯),今天允许我喝12杯,
我很满意!”医生急忙申辩:“不行,不行,不兴多喝!”“好,好,好!喝着看,不要先定框
框。”众人哈哈大笑,酒宴顺利进行。点心送上来了,是花生油白面烙饼。谁都没有料到,
这烙饼使酒场重新开战。原来这烙饼是部队丛副主任的老母亲烙的,这丛大娘不是别人,正
是许世友在胶东抗战时的房东。许世友坚请大娘出来一见。丛大娘是当年的妇救会长,巾帼
英雄,酒场豪杰。两人先是喝了“见面儿酒”,后来是“连喝三杯才成规矩”,接着是“三
三才见九(酒)”。喝到后来,两人都觉得这“三钱七”的高脚酒杯不对劲,索性换上两只大
号玻璃茶杯。“你敬了俺15杯儿,俺就敬你这一大杯儿吧!”老大娘动情地说;“今儿个,在
这广西,碰上过去跟俺山东老百姓同生死共患难的老旅长,俺心里头有说不上来的高兴!……
今天,我们为死去的,也为活着的,干了这杯酒!”“好!为昨天,为今天,为明天,也为后
天,干杯!”许世友说,将军与老房东举起酒杯,一同饮尽……
1980年初,75岁高龄的许世友被免去广州军区司令员职务,调北京专任中央军委常委。
不久,他执意回到南京,仍住在中山陵8号——原国民dang行政院院长孙科的别墅。轰轰烈烈的
一生平静了,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夜阑卧听风吹雨,仗马冰河入梦来”七十多年的坎坷经
历,上千次的大小战斗,一生中的功过是非,宝贵的经验教训……这一切时常袭上心头,使
他欲静不能。于是,一批老中青三结合的“笔杆子”奉命捉刀代笔。于是,记录他戎马生涯
的两本长篇回忆录相继问世。许世友决定为“笔杆子”摆一桌庆功酒。许世友吃罢一条蟹
腿,随即举杯提议:“我敬你们几位同志一杯酒,你们写字都很辛苦,谢谢你们大家,干
杯!”他和帮他捉刀代笔的“笔杆子”一一碰杯后,手一扬,杯子就干了。许世友又对聂凤智
司令员说:“也要谢谢你,你是领导小组组长嘛!”聂凤智说:“我是你的部下,跟你几十年
了,我还要谢谢首长培养!”许世友说:“我现在是顾问,不是什么首长了!”聂风智立即
说:“你是中顾委副主任,我是顾问,你还是我的首长。”许世友说:“我是土包子,不行
了!”聂凤智说:“你这个土包子,能战胜洋包子。张春桥、江青都是洋包子,你照样跟他们
斗嘛!”许世友说:“在反对‘四人帮’上,我不是土包子!”大家一阵哄笑。稍停,有人向
他敬酒:“祝首长身体健康!”他说:“喝3杯也行!我别的不行,喝酒不让你们,我8岁就喝
酒了,今年77岁,还能喝几年啦!”说罢,端起酒杯,一口见底。
在许世友生命的最后几年,他用《我在红军十年》的大部分稿酬买了几箱茅台酒,拿出
愚公移山的韧劲,每天饮酒不止。1985年10月22日16时57分,他终因嗜酒的职业病——肝
癌,离开了人间。许世友将军的葬礼与众不同,根据他生前向中gong中央的请示;生前为国效
忠,死后为母尽孝,他的遗体仰卧于一口重一吨的楠木棺材内,葬于他父母坟墓的下方。他
的遗体上覆盖着一面鲜艳夺目的中国共产dangdang旗,而身体两旁的空隙处,却放着几瓶茅台
酒。dang旗和茅台酒,这是最能概括他一生的两件标志物。在已故的中gong高干中,许世友可说
是唯一带着茅台酒去见马克思的将军。 (根据衡学明《许世友与酒的罗曼史》和《女儿眼中
的许世友将军》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