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岁月
盖茨知道自己被哈佛大学录取时并没有感到很意外。他在普特南大学生数学竞赛中一直获得高分,竞赛中盖茨的对手可都是来自全美的大学本科生。我告诫他说:“你去了哈佛以后,会碰到数学比你好的人。”盖茨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说:“等着瞧吧。”
我的数学不赖,盖茨则是个天才,但这种说法只限于华盛顿州内。有一天,我看着教授用偏微分方程迷宫将黑板填满,它们好像就是埃及第二王朝使用的象形文字。这个时候我注意到,自己完全看不懂。我有点难过,但我对自己的不足还是坦然接受。我是一个多面手,我没事。
对盖茨来说,这就完全不同了。过了圣诞节假期当我再看见他时,他有些意志消沉。我问他第1学期过得怎么样,他闷闷不乐地说,“我有个数学教授16岁时就拿到了博士学位。”这门课是纯理论的,家庭作业每周要花30个小时。盖茨非常努力的去学,最后才得了个B。他可能是万里挑一的好学生,但这里还有百万里挑一和千万里挑一的学生,他们进了哈佛照样有挫折感。盖茨绝对不可能是教室里最聪明的人,我觉得这伤害了他的动机。他最终将专业转为了应用数学。
在1974年的春季学期中,盖茨一直催促我搬到波士顿。他说,我们可以作为程序员一起工作,一些本地公司听起来很有意思。我们可以想出一些令人兴奋的项目。不管怎么说,我们会很开心。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在华盛顿州漂泊一段时间后,我准备好了冒险。我把简历寄给了波士顿地区的十几家电脑公司,最终获得了霍尼韦尔(Honeywell)公司一份1.25万美元年薪的工作。如果我没有在波士顿找到工作,我随时可以重返校园。现在我要尝试在新的地方生活了,我的女朋友丽塔(Rita)也答应和我同去。我们已经定了关系,想先住在一起作为试婚。此外,盖茨也在波士顿。至少,周末的时候我们大家可以集思广益。
在新英格兰地区,我和丽塔就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湖畔中学的校友,他老是暗示自己为黑手党工作。另外一个人就是盖茨。有一次,丽塔烤了一只鸡,我们三个共进晚餐。吃饭时丽塔一直盯着盖茨看个不停。等盖茨走后,她对我说:“你看见没有?他用勺子吃鸡肉。我从来没看过有人用勺子吃鸡肉的。”盖茨在想事情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注意社交礼仪。有一次他还教导丽塔,买衣服就买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这样就可以省去搭配的时间。对于盖茨来说,任何毛衣都可以和褐色的裤子相配。
每次我抛出一个创意给盖茨,他就会像我泼冷水。他会说:“这需要很多人,很多钱。”或者是“这听起来很复杂。我们不是硬件大师,我们只懂软件。”盖茨说得没错,我当时的想法有些超前或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或两者兼有之。两个在波士顿的年轻人想凭一己之力击败IBM,听起来就很可笑。盖茨的务实使我们避免浪费时间和精力,可以把相应的资源用在可以成功的机会上。
初露锋芒
同年12月机会就来了,这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新墨西哥州阿尔布开克的MITS公司发出公开邀请,为它们的微型计算机Altair开发一种编程语言。
有人认为我们编写的Altair basic语言非常出色,因为我们在编写这款语言的时候,没有见过Altair,甚至没有见过英特尔8080处理器的样品,Altair搭载的就是这款处理器。我们做的事情是空前的,但不太好理解的地方是当时我们毫无选择。Altair只不过是一个装有CPU的小盒子。它没有硬盘,没有软盘,没有一个地方来编辑或储存程序。
我们搬进了哈佛大学的艾肯计算实验室(Aiken Computation Laboratory)。实验室位于牛津街的一幢单层混凝土大楼内,拥有一台未被充分利用的分时系统。从一开始时间就很紧迫。盖茨曾经和MITS公司的共同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埃德?罗伯茨( Ed Roberts)说过,我们的Basic语言已经基本完成。罗伯茨表示,他希望在一个月后看到结果,实际上当时我们连8080的操作手册都没有。
为了完成这个项目,我们无时不刻不在工作,周末也实行两班制。盖茨当时基本上已经不去上课。蒙特?大卫多夫(Monte Davidoff)是哈佛大学高阶数学一年级新生,也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我也忽略了在霍尼韦尔的工作,一般中午才会去办公室,并一直待到下午5点半,然后我会回艾肯实验室工作到凌晨3点或是早晨。
偶尔在通宵编程的时候,我会抓到盖茨打瞌睡。正在编代码的他身体会慢慢前倾,鼻子都碰到了键盘上。过了一两个小时后,他会睁开眼睛,盯着屏幕,眨眨双眼,继续之前的工作。盖茨的精神注意力让人惊叹。
一起工作使我们三人结下深厚的友谊。因为我们的工作是在多用户的TOPS-10操作系统上运行的,所以大家可以同时工作。每晚我们都比赛,看谁的子程序可以编写的最小。这边有人说,我的只要9行,那边就有人喊,我的只要5行。
几年前,我跟大卫多夫回忆起这段岁月,他将编程比作写小说,这是个很好的比喻。我们编程也是先写出大纲,然后是编码的初步概念,再是解决问题,完成各部分章节,将数百个子程序放入相应的数据结构中。这是一次真正的协同工作。我估计45%的代码是盖茨写的。30%是大卫多夫写的。除了开发工具,我写了25%。
不管怎么说,这对于我们三人来说都是非常大的成就。如果今年再来看这款软件,我相信它比得上那些老教授写的东西。盖茨和我已经成长为软件程序员,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软件完成后,我飞到阿尔布开克向MITS公司做展示,最终软件获得巨大成功。我激动不已,回到酒店就给盖茨打了电话,他也很高兴。我们真正做成了一单业务,我迫不及待要飞回波士顿。
股权之争
任何企业的历史中,总有值得铭记的时刻。签署原始Basic合同对我和盖茨来说就是大事。现在我们的合作关系需要一个名字。刚开始我们想用艾伦&盖茨公司,但这听起来像一所律师行。我后来又想出了“微软”这个名字,代表微型处理器和软件。这个名字简单明了,传达了我们想传达的东西。
在马萨诸塞州建立公司后,我设想是双方各占50%的股份,但盖茨有他的想法。盖茨说:“你占一半股份不合适,你在MITS公司有薪水,我在波士顿编写Basic几乎什么也没得到。我的股份数应该更多,应该是我60%,你40%。”
起初,我吃了一惊。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盖茨的话也有道理。我都是在空余时间编程,盖茨则是全身心扑在上面。总之我认为,60-40的分法应该也是公平的。
但盖茨还没有满足。有天他想要和我边走边谈,我就知道又有事情。我们走过一个街区的时候,盖茨终于切入正题:“Basic编写中我做了大量工作,我得到的股份应该超过60%。”我问他:“多少?”盖茨回答:“我在考虑64-36的方案。”
那时,我震惊了,但我是个固执的逻辑主义者,我试图客观的说服盖茨。他的智慧对于Basic至关重要,他也许还是成功引领我们成功的核心,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我的创意又该如何算呢?我的开发工具不也很有价值吗?我的管理工作,以及每天花在编程上的时间呢?我应该可以和他调价还价,让给他两个点,而不是四个点,但我的心思不在这里。所以我还是同意了他的方案。我想,至少这样总该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