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为实,孙殿英服了,特别是当他听说那些跟随其多年的“子弟兵”全都获得解放,有愿意参加革命的都加入了解放军,不愿当兵的全发给路费回家时,心情激动难以自抑——这个以赌发迹、贩毒发家的“双枪司令”,一向以江湖义气带兵,有“爱兵如子”之名,得知大家全有了光明平坦的前程,不由得打心底里承认,只有解放军才是真正的“义师”,而自己的部队必“亡”。
孙殿英的敌对情绪彻底消除,话也多了起来,但是另一重困扰又缠住这个开始悔过的“双枪司令”:解放军是禁毒反毒的军队,可他吸食了几十年的鸦片,被俘后每被烟瘾折磨,发作时就像一根随风而倒的枯苇,可以躺在炕上一连几天不动弹,几让人怀疑已经咽气。
为了挽救孙殿英的性命,漳河训练班经请示上级,决定对其采取特殊的政策——派人化装进入敌占区买来鸦片,每日限量供其吸食,同时使用逐渐减少烟膏、增加桂皮含量的掺和办法,终于帮助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完全戒除了毒瘾。孙殿英偶然知道真相后,竟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喊道:“共产党是我的再生父母,解放军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孙殿英的认识在逐步提高,身体却益加衰弱下去——由于几十年的恶习,他染上了烟后痢,难以治愈,解放军找来医生为他医治,可是回天乏力。他在生命垂危之际,拉着前来看望他的人的手说:“我过去做了许多坏事,对不起民众,对不起共产党。”
孙殿英希望活下去,就在今生今世报效解放军的大恩大德。当他自己明白已无药可救后,又指望至少能活到解放军攻占郑州,使他能再见亲人一面。他说想看看儿女,给他们讲述父亲的过去,让他们代父补过……
年过花甲的老人终于没能挨到那一刻。一个秋风吹拂的日子,孙殿英带着生死关头的真诚忏悔,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离开了人世。
40年后,他的儿子、西安外国语学院院长孙天义教授出任陕西省政协副主席兼文教委员会主任,分管的工作中包括保护历史名胜和文物古迹。他说:“父亲破坏文物的污点是抹不掉的,正因为如此,更增加了我保护文物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