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Sai Garden往东北驱车五个小时就到了Tirupati所在地Tirumala,因为开的是夜车,明月如霜,好风如水,一路倒也惬意。迷迷糊糊睡到12点多,Arvind(我们的同事,不抽烟不喝酒只听古典音乐的一个乖宝宝)手上拿了一迭票招呼我们全体下车。走到一个窗口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手腕上就给围了一个纸圈,而且再三叮嘱我们一定不能取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女生们则发愁,不能取?这可怎么洗澡哇! 带着纸圈到酒店入住,一夜不表。星期天一大早就直接开车上山。周围共有七座山峰,最高峰顶就是财庙所在地了。山路逶迤而上,视野为之一开。看来这个庙真是有钱,所建山路是俺在印度所见最好的。到了庙门口,照例脱了鞋,然后就跟守门的出示手腕上的纸圈。原来光买票不成,还要打上纸圈,根据上面标识的时间排队进门。俺们纸圈上的时间是当天早上8点,于是比那些10点、11点的率先进门,省了至少40分钟的队,因为门口排的人已经看不到尽头了。别以为进了门就大功告成了, 万里长征第一步而已。先是七拐八拐探监一样的铁栏杆和铁丝网,纸圈经过再次人工检查和计算机扫描(据称是为了统计总人数以及各时间段的客流量),到了一个好象火车站候车室的地方,用铁丝网隔成了四间,看架势是一间一间放人。在这里等的时间最长,大概1个多小时吧,头上风扇吹着,电视看着,卖冰淇淋的、报刊杂志的、零食的、金银首饰的(就算是真金也没什么看头,印度的金价比国内低,不含税大概1克Rs.140-160的样子,成色只有22K) 。。。走来逛去,大声吆喝,热闹非凡。而且这些都是由庙里经营的,因为外面的小商贩根本不准入内。漫长的一个小时等待以及昏昏欲睡后,所有的人突然全部跳起来往门的方向冲,原来是开门了。由于层层长条椅子隔着,所有的人又都涌在门边,俺就问Avind可不可以翻过椅子去靠门边近一些,否则到时候让人挤到一边去凉着门又给关了,岂不是又要再多等一个小时,还不如杀了俺算了。他不置可否,只是看好事的样子看着俺穷乐。既然没说不成,俺可就不客气了,噌噌噌就往前面翻,同伴们纷纷效仿。这下周围的印度人可都不看门了,都看俺们这群老外翻椅子。
进了门了,总算苦尽甘来了吧?非也!接着排队,而且是头昏脑胀地排。搞了半天是沿着庙四周修了一圈儿铁丝网,一直修到庙门口,大家就绕着墙根儿兜圈儿,真的跟监狱里放风似的。。。不是,比放风还不如,人家还可以在监狱广场里兜圈子呢,俺们只能在庙墙到铁丝网之间两人宽的空间里慢慢往前挪,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和小摊子欲哭无泪。
随着人群缓缓前行,放眼四望,除了人,还是人,有耐心的,毫无勉强神色的人群,以及同伴们不知就里的苦笑。无尽头的前行,路一步步走过;时间一分分溜走。我们自己是把十八般面部表情都SHOW遍了,绕了十七八个弯子,猛一抬头,咦?居然已经站在大门的门槛前了。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雀跃,只是想着,快看,看完赶紧结束煎熬罢。进了大门,还是溜边儿靠墙绕着走,灰墙上遍布模糊的影象和今天的印度人自己都已不能辨识的古文字,已经被古往今来不知多少的人众在怎样的心情下摸得漆黑。有一种真实的伤感在喧闹的空气中弥漫,倦怠在跨越门槛的一瞬间笼罩过来,一直不能散去。我只能倚在墙边,盯着远近错落的身影,用力呼吸,企图抓住四周的真实感。神智有一些些的迷乱了,耐性更是早已耗尽,因为高温、缺水以及无尽止的等待。
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顺着人潮挤到那个神像面前的。其实也不能算是“面前”啦,到了跟前才发现简直就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嘛,远远的财神爷嘴角隐隐含着笑直视着眼前川流而过的人潮。两秒钟过后,在护佛人的推搡间,我是终于走上了回路。人们倒退着走在我身边,眼睛痴望着,口中念念有辞,走远了,便攀上栏杆继续回望。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感觉,真正有信仰的人,心灵上还是幸福的罢?毕竟有所寄托,不似我们,只捧着空荡荡的心,不知所终。
走到庭院中,望见同伴还在人群中苦苦守侯。笑说,出来吧,甭看了,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他们冲着我们笑,反正都排到这儿了,还是看吧,管它什么呢。看看,这就是我们。
庭院正中是全部包金的大殿,四周是回廊,蒙有细纱窗,恍惚觉得里面有人,仔细望去却又看不真切。凑近了张望进去,天,全是数钱的,无尽的硬币,成捆的纸币,忙碌有序的人。。。。一股凉意无声无息地从背心升起,毫无征兆。仿佛地上一盒盒一滩滩的都不是有用的阿堵物,而是无比虔诚却又无比贪婪的人心。
拥来挤去出得门来,午日正酣。身旁小小沿墙的笼子里,仍是不变的耐心等候的人群。眯起眼,抬起头,深呼吸,满意地对自己叹了一口气。原来在短暂的失去和窒息过后,自由的呼吸是如此舒畅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