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印象
看了地图,我才知道三国里的那个陈仓就是宝鸡,宝鸡还有炎帝陵,最有名的莫过于渭河横贯其间。
宝鸡并不大,我转了一圈,完全是步行,也不到两个小时,中间还走走停停。宝鸡是个悠闲的城市,老人们在树荫底下下着巨大的象棋,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象棋在渭河之滨有着特殊的含义。然而,当我满怀崇敬登临坝顶时,只能感叹。一望无际的黄土,卡车在河床上驶过,扬起滚滚烟尘,而两座渭河大桥也成了旱桥,干裂的黄土地,骄阳似火,我徒步走在渭河中央,脑海里是进宝鸡时我看见的游泳池。
桥头一棵大树下摆着一个冷饮摊,老板木木地坐着。从他那里得知,渭河已经干了两年了,他快忘了渭河有水的样子。我扬起脖子猛地一口冰镇汽水,汗如雨下,老板依旧茫然望着远方。
听说泡馍大名,于是就去吃了,洗手时才知道是地下水,凉飕飕的。泡谟太油腻,真的吃不下,上厕所在二楼雅座,发现幕墙玻璃用喷泉造出大雨滂沱的感觉,我立刻想到了干涸的渭河。
西北妞
晚上,我挤上了西安过来的空调列车,满车的学生,有座位也够呛,加上误点,我整整坐了十八个小时,身体是受了罪了,但眼睛却享受了一回,因为周围挤着好几位回兰州的漂亮女生。
她们都是在宝鸡上学,家在兰州,大学第一个暑假。可以想象,那是一群多么快乐的小鸟。我特别陶醉于她们灿烂笑容下的两颗小虎牙,正因此,她们的笑中还隐藏着某种野性与奔放,加上灵动的双眸,小酒窝,令冗长的旅程变得轻松,身心愉悦。
她们为什么都有了男伴?而且都是歪瓜劣枣型的,她们的男友真是幸福,却有不知疼爱女人的。一个女孩犯了胃病,痛得蹲到地下流泪,上吐下泄,而她的男友却在假装睡觉,真不是东西。我看不下去了,用携带的药治好了她,而他们又好得如胶似漆,看得我好不难过。
火车终于启动了,窗外是汪洋一片,黄土地太脆弱了,偶遇暴雨就涝成这样。学生们说兰州快到了,于是就看到了凝重的黄河,经过两个昼夜的跋涉,疲惫不堪的我只想叹一声:兰州好远啊!
7月14日 初次印象
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哇,没开空调,简直就象蒸笼,司机说为了省油,而且不开计价器。就象甘肃一样,兰州也是狭长型的,车子好像没怎么转弯,一条大路笔直向前,不久停在了友谊宾馆。
我还算早到的,与中山来的美术老师张广洋住在一起。他是个非常有趣的人,童心未泯,象出门不多,兴奋不已,也难怪,他早来了一天,好好睡过一觉了,精神特别好。他说这个活动结束后还要去内蒙参加那达慕大会,钱都交了,我怀疑平时老婆管得紧的缘故,难得独自出门就跟放风似的高兴。
不久,我们屋子热闹起来,广东的蒙古人大穆,两个安徽人,最后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小个子袁培德。他一进来就号称结束后要继续走下去,再次进藏。说得兴起,他把我们请进他的房间,翻开巨大的地图册,指点着他的行军路线,仿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们被感动得热血沸腾,安徽人当即决定跟他走。
通知七点钟吃饭,我们提前来到饭厅。太阳还高高的,大厅只我们几个,清茶一杯,我们继续刚才的攀谈。老袁是中国民俗摄影协会的理事,由于厌倦了繁琐的杂务,倾其所有寻找灵感。冬天他刚去过甘南,然后历时三个月,走了五个省十九个民族,共拍摄200卷反转片。光胶卷就是万元,然而其他的一共才花了五千元。他从不住旅馆,只睡帐篷或老乡家,天天吃土豆,居然还能背着设备跋山涉水,我实在是佩服,是光靠体力吗?我看不完全是,没有执著的精神恐怕不行。
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令我眼前一亮的是居然有两位靓丽的小姐,一般,搞摄影的都不漂亮,漂亮的都不搞摄影,后来听说是旅游的,难怪。不是摄影团吗?旅游的会不会扰乱原来的计划?我有些担心。
差不多到齐了,三桌人,广东军团几乎占了半壁江山,有好些都是春节来过甘南,这次更是上阵父子兵。大家一一自我介绍,两位靓姐来自珠海,说自己是来向大家学习的,倒很客气。
赵国杰过来敬酒,他是甘肃现代摄影学会副主席,本次不能随行,他说很遗憾,甘南的夏季是醉人的,只有喝醉了才能找到甘南的感觉,醉意迷离,如诗如幻,干,大家一饮而尽。
7月15日 向高原进军
吃过早饭,我们来到了停车场,是一大一小两辆面包车。加上领队共35人,两车共能坐36人,关键是大家都有行李,而且不少,够呛。原来我是想乘大车的,让旅游的坐小车吧,但实在挤不下了,我被赶上了小车。两位珠海的小姐就在身边,我是既紧张又兴奋,不过其他人都是玩摄影的,还有才到十分钟的《人民摄影报》编辑,带队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车子启动了,老头姓王,他说自己是老干部了,参加过当年解放兰州的战斗。我们无限憧憬地看着窗外,希望老王给我们多讲些目的地甘南,可只是车出兰州的时候他大声告诉了我们,还以为就此要开始他的大草原介绍时,却没有了下文。
珠海的小姐是姐妹,姓丘,从一开车她们就开始纵论各地美食。她们去的地方还真不少,说着说着歌声也起来了,姐妹俩挺容易接近的,很快一车人已经没有彼此了,欢歌笑语,时间如飞驰的汽车过得很快。
中午在夏河吃的宽边拉面酸酸的特别爽口,启程后就进入了藏区,是广袤的大草原,连绵起伏的远山,天空透蓝。
阿木去乎的历险
谁也没有想到阿木去乎的藏民是一群土匪的后裔。
车边出现了一条长河,河里全是光着屁股的孩子在戏水,我们激动不已,赶紧停车,抱着相机我第一个冲了过去,迎着他们就拍了两张。
随后就被潮水般的孩子包围了,他们高呼“给钱”,并且开始翻我的摄影包,我看情况不妙,拼死突围,而几个走得慢的被困住了。回到车边,车子也被围了。小孩们的贼手到处乱伸。山西的老秦终于回来时却发现手机和收音机全没了。
老秦又气又恼,坚决要讨回来。经过老王与那些大人的交涉后,花了一百二十元换回了失物,车子象逃亡一样跑了,后面追着许多面貌古怪的小孩。
据说后面的大车目睹我们被困,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沿途看到许多“严打车匪路霸”的标语,我们人人心惊胆战,珠海的姐姐扬言:“从现在起,我只拍牛羊,不拍藏民了”。
(后来才知道,阿木去乎历来匪盗猖獗,解放时一群土匪据守村庄,顽固不化,最后村子被大炮夷为平地。那次一群摄影人也中了埋伏,被摸去了许多拍过的胶卷,小孩还到车上抢西瓜。看来,我们还算幸运)
贡巴不眠之夜
当我们到达贡巴时,却没有找到大部队,还以为走错了,于是又往下走了几十公里,郎木寺到了,仍然没有找到大车。傍晚时分,光线好极了,而我们却在调头往贡巴赶。
终于在贡巴的岗尖宾馆找到了线索,服务员说确实住进了二十几个人,去看赛马早走了。我还特地跑到楼上找到了没去的上海团友,证实无误。
我们立刻怒火中烧,先是见死不救,然后又把我们甩了自己玩去了,这是什么心理?还把我们当一个团的团友吗?天越来越暗,我们又冷又饿,大车却迟迟不见踪影,愤怒在积聚。
贡巴没电,这原来应该是个浪漫的烛光晚餐,而大战终于爆发了。
真是恶人先告状,大车的蒋导拍一上来就指手划脚地质问我们:
“谁让你们在阿木去乎停车的?谁让你们去郎木寺的?”
真是没有想到,丘氏姐妹中的姐姐如此厉害,据理力争,寸土不让。
“老王啊。”
“老王根本不认识路。”
“那你们派个认识路的上我们车。”
“我是想上你们车,可老王不让我上。”
“又不是我们不让你上。我们遇到危险,你们为什么不停车?”
“我们停车也会被卷进去的,为了保全大部队所以不停车。”
“那我们要是死掉了你们也不管吗?”
争吵已进入白热化,响彻了宁静的贡巴乡。
“不是说好了住贡巴吗?你们跑到郎木寺去干吗?”
“我们是在贡巴停过,但却没有找到你们,你们在哪里?”
“我们就在岗尖宾馆大院里等你们。”
“为什么不派人等在路口?”
“贡巴才多大呀?你们怎么搞的?”
“为什么那么凶?我们是客人,客人是不该受指责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姐姐,这一下命中了要害。
一旁的老王已经感觉到所有的矛头在指向他,终于按耐不住,几乎是拔地而起。
“我是一位老共产党员,小车是我联系的,我一分钱也没有拿,是你们自己没说清楚,白纸黑字写的是住贡巴招待所,怎么改成岗尖宾馆啦?”
“我们一直住的是岗尖宾馆,来过的人都知道。”
我们一车人立刻回应车上没有一个来过的,确实是组织者的错,我们想当然以为老王是领队之一,其实他什么也不是。战火在其他团友的劝说下渐渐的熄灭,没想到出去第一天的晚上是不欢而散的。
贡巴乡非常小,围着公路也就十几座房子,四周全是大草原。躺在床上,我们不能入眠,门外是祝领队正在劝老王别回兰州。
冷月似乎也在嘲笑我们,当时真的有种被玩弄的感觉,空气如此稀薄,不时传来尖利的犬吠,嗨!以后还怎么相处?
7月16日 心情好起来
不管怎样,旅程还得继续,大家必须学会调节心情,千万里相聚,同行很不容易,让一切不快乐像噩梦一样留在昨夜。
这一回蒋导拍坐上了我们的车,披星戴月,向贡巴草原进发了。
神秘的插箭节
天气酷寒,大家都没有睡好,因为高原反应,月亮渐渐落到山背后,东方渐白,隐约看见了帐篷。
从导拍那里知道,甘南的夏季除了美丽的自然风光,最隆重的节日莫过于农历六月十五上午的插箭节。这是藏民为了祈祷幸福吉祥而举行的,女人不能参加。
五点不到,车子停了下来,我们已在帐篷群中,前方就是三个山头,各一座插箭台。
下了车,好冷啊,因此迫使我们向中间那个插箭台进发。
也许是年初刚上过高原,加上年轻,我第一个登上山顶,迎面吹来清新的风。站在象毛竹堆成的插箭台边,俯瞰星罗棋布的帐篷、牛羊,一股浩然之气在心底升起。不久,阳光从山梁后普照过来,那袅袅的炊烟,波浪型的远山,金色的大草原,激动得我几乎拜倒。
山下上来一位骑马的老者,是来点燃一堆篝火的。接着就有马队上来,人人手中握着长箭,“呜呜”怪叫,颇有些原始部落狩猎的情景。到插箭台前,大家下马,走上去把箭摆靠到插箭台上,然后绕一周,向空中抛洒彩色的纸片。接着走到火堆旁,念念有词,纸片,烟雾,一缕缕马腿间的金光,整个活动达到了高潮。接着策马奔向高坡上的插箭台,绕上一圈,最后在满天飞舞的纸片中跑下山去。
这个时候,阳光已经笼罩了整个插箭台,天地间来了三个喇嘛。红衣飘飘,带着神秘的微笑,他们来自郎木寺。一字排开坐在插箭台前,翻开经书,空中回荡祈福的梵音,清亮、辽远。
我独自下到后山,是几户寻常人家,三个孩子注视着我这个陌生人,看见我拍他们,一边笑一边叫他们的阿妈。女人在帐外帮助切羊肉,男人策马过来,女人递上一碗水。藏狗在对我狂吼,打破了宁静,我的心就如帐篷顶上升起的炊烟,致远``````
真正的藏民
时近中午,草原上牧民的帐篷十里连绵,我徜徉其间,就有三个牧民拉我进帐吃饭,盛情难却,我就进了最年长的那一家。
大约十来平米,有四五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小孩,围坐帐篷边圈,每人面前是一块塑料布,一摊食物,帐中央的炉上正烧着水。
人人对我友善的微笑,主人让我坐到他的身边,我也没注意,跨过了一名长者的酒碗,引起了他的嘀咕,意思是我这样不行。
主人先献上茶叶,然后给我倒上水,把小刀递给我,连说“吃肉吃肉”。
我让他们猜我来自哪里?兰州,广州,北京,当知道我是上海来的,他们十分惊叹,很荣幸我是他们接待的上海第一人。他们都是亲戚,每年这个时候从四方赶来相聚,几天后又各奔东西。主人住在百里以外,有几十只羊,已过上定居生活。
临别时,我无以为报,就给他们拍了合影。
草原放歌
我们叫司机李师傅把车窗打开,音量开大,让歌声飘得更远。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歌儿回荡在大草原上,而我们在数里之外拍摄。草原上安静得能听到心跳,羊群远在天边,犹如伏玉。这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季节,如此多的牛犊羊羔依偎着父母;这又是个谈情说爱的季节,不时出现的小白帐篷里蠢动着多少寂寞芳心。仿佛是天籁,阳光普照,我倒在草地上,雄鹰在翱翔,天空蓝得发翠。
住在仙女隔壁
郎木寺的夕照是摄人心魄的,团友们草草吃过晚饭便纷纷上山拥抱夕阳。听说旦正草就是我住的二楼的服务员,听说她就是《旅游天地》中“郎木寺的仙女”,我特意寻芳草而来。可我又听说她已经订婚,男方是本店经理助理,竟出过好几次国,还会好几国语言。不过以我的印象,那青年有藏民少有的圆滑。
仙女就在隔壁,我却没了机会,仙女啊,我来迟了。
7月17日 勇闯天葬台
听说今早有天葬,起床后饭也不吃,沐着晨雾直奔天葬台。一路上山,空气清爽,心中却有些忐忑。
上到郎木寺的上殿,连转经轮的朝拜者也没了,一道弯就遥望见远远的天葬台了。是经幡拉起来的棚子,五彩的在风中飘摇,上空有几只秃鹫盘旋。
于是,我顺着坡一路靠近。脚下湿湿的满是朝露,野花烂漫,云山隐约,清风拂面,芳香扑鼻。
然而,陡上山顶,迎面就是一片凄凉:破衣服,木炭,残骨遍地。偶一落脚竟跳起一块满是牙齿的下颌骨。往前走,又看到干枯的脚掌,长着白发的头颅,以及半截躯体。这里几乎没有花了,倒是发现三把斧子,其中一把还有血渍,一段新绳子。走近经幡,才看到里面有许多石块上刻着藏文,也许就是死者的墓碑。
呼啦啦一阵劲风,秃鹫飞走了,看来我们无缘目睹惨烈的天葬,战战兢兢地撤退了。
又是满坡的格桑花,远处是朦胧的郎木乡,一条弯路通往山下,两个藏胞牵着马儿下山去。
天葬是藏民认为最神圣的回归。他们一出世就是受苦,只有死去才能解脱,借助秃鹫就可以把自己的躯体带上天堂。
一般人死未僵时就被弯曲成弓形的胎儿状,用白布包裹,天刚亮就运上天葬台,然后所有的人离去,由天葬师处理。
天葬师地位极高,沉默寡言。他把包裹打开,将尸体绑到经幡处,开膛破肚,此时秃鹫便会蜂拥而下,这就说明死者很有造化。若不来吃,家属就很着急,赶紧焚烧衣物祈祷上苍。然后天葬师便用斧子与刀子将尸体大卸八块,顷刻就只剩一片狼藉。
据说第一次目睹,几天都吃不下饭,而我仅是看了现场,就做了一夜的恶梦。
老王的风流
真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老王也会如此风流,一大早山西的王林就在浴室门口遇见老王。
“洗好了没有?快点。”
里面传来旦正草的回答,后来就听说旦正草穿了一身民族服装与老头进山拍写真去了。中午我们在睡觉,又听到老王与旦正草的父母说话,好像他摸出党证在向人炫耀“这就是共产党员的牌子”,老头居然成了仙女的干爹。
一路上其实老王一直想巴结珠海的姐妹,只是人家不理他,于是在这穷乡僻壤骗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主要还是旦正草太单纯。
文工团下乡
赵广田主席终于赶来与大家汇合了,于是晚饭时,我们就喝了酒。半醉半醒,山东人唱快板,河南人学驴叫,珠海的姐姐与安徽大哥“夫妻双双把家还”,广西的女军官用俄语唱“喀秋莎”。气氛热闹起来,甚至有些无所顾忌,此时我们车上的湖南猴子出场了,他要给大家说个笑话,于是安静下来。
“父母给我一杆枪,总是打在老地方。
如今改革又开放,可惜子弹已打光。
子弹打光不要怕,老干部培训来帮忙。
培训完了再上岗,步枪变成冲锋枪。”
所有的人皆哄堂大笑,唯独小女孩冰冰疑惑地问妈妈:“你们为什么笑”,这该死的猴子。
席间,我看到珠海的姐姐向蒋导拍敬酒,他一饮而尽,前嫌尽释。最后是赵主席与祝医生合跳了一段锅庄舞,而门口的老乡也越聚越多,我们俨然成了下乡的文工团。
7月18日 我们又被甩了
早晨,我们离开郎木乡,向黄河城玛曲进发。赵主席坐上了我们的小车,有他坐镇,我们就可以放心停车拍摄,不用担心被甩了。不过老王始终是个忧患,都进了玛曲城,这位老干部偏要我们的车停到县委,他自己找县长去了,让我们就在空荡荡的县委大院空等。门口报栏的报纸是一个月前的,我怀疑他们都放假好久了,只要有钱,住哪儿不都一样,还偏要给组织添麻烦。赵主席也去和大车汇合,半小时,一小时,我们就象衣服又被晾着了,傻子似的。一直沉默的李师傅终于忍不住了,“呸,这个死老头子”。
直到中午,我们终于住上了县委招待所,条件确实好许多,只是公共厕所依旧难以忍受。县长县委书记都去平息草场械斗了,你以为老王有多大面子,还不是一个领导也没请来。不过也终于做了件好事,明天将会有锅庄舞,是专为我们表演的。老同志还是有点余热的嘛。
黄河第一湾
午睡后,怀着无比崇敬,我们向第一湾去了。玛曲是黄河的意思,,九曲十八湾的黄河在此拐了第一湾,这虽然不是源头,我们仍然隐约看见了祖先的足迹。
站在高山之颠,黄河无比温柔地安卧脚下,黄河第一桥在变幻的光线中忽明忽暗,小小的玛曲城在暮霭中虚无飘渺。风雨忽至,但没有一个人退缩,因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等待第一湾的落日。大雨过后天地间横贯长虹,西方已是彩霞满天,而黄河也成了金河,不屈不挠伸向遥远的天边。也许,这就是真正的辉煌吧!
7月19日 锅庄舞
一大早,大家来到了黄河边的草滩上,大失所望。跳舞的都是大妈级岁数,不过对老王来说,她们还算年轻,同样有诱惑力。
不过这次活动惊动了县委,办公室主任亲自来了,这些大妈都是公务员,为了给我们拍摄,特地凑齐了民族服装,天气很热,她们还穿上厚重的衣服为我们表演,应该是最高礼仪了吧!
骨头最轻的莫过于老王了。硬拉着人家妇联主席讲话,激动地走路也不会了,“扑通”拌了一跤,引得哄堂大笑。
一开始是大妈们跳,渐渐大家融入其中了,围成圈圈,手拉手,忘情地跳。在掌声中舞蹈结束,藏胞给我们献上了圣洁的哈达,于是在蓝天白云的大草原上,留下了难忘的合影。
剪羊毛
“看,剪羊毛”,车上有人惊呼,我们赶快停车冲了过去。
不远一凹陷的土坑里尘土飞扬,跃动着羊群与孩子的身影,旁边的妇女们正在搓着成绳的羊毛,大堆大堆的羊毛。
孩子们似乎找到了狼的感觉,在羊圈里横冲直撞,挥舞着衣服,把胆小的羊赶得嗷嗷乱跑。如果西班牙有斗牛士,那么藏娃们则是勇武的小小斗羊士。
别看他们个头不比羊高多少,羊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见他们无畏地冲向绵羊,一下子抓住羊角就不松手,翻身骑了上去,任凭羊儿蹦跳,就象斗牛士一样,直到将羊放倒。然后抬起脏兮兮的小脸,一副骄傲的神态。多么令人羡慕的童年呀!
妇女们抄起剪刀,“咔嚓嚓”开始剪起来,剪完了在羊屁股上涂漆。羊儿凉快了,也自由了。
阿万仓的酷民
我从来没有亲临过那种目光,原始的,天真无邪的,锐利的眼神。见多识广的老袁说:“他们的眼神把我毙了”,令我想起了蛮荒,深深震撼人心。
一名大汉用黑头巾裹了头蒙着脸骑着摩托,一名老喇嘛弯着腰驻着棍经过一堵断墙,一个妇女正在吹泡泡糖,黝黑的脸庞上一只雪白的大泡泡,一个头戴南方人斗笠戴着墨镜的人一身藏袍骑着摩托绝尘而去,一家子骑着高头大马闲厅散步,珠海的姐姐还发现了“理查德-吉尔”,男人大多数长发披肩,只戴一只硕大的耳环。
所有的一切都令我们大城市的人惊愕,引以为豪的时尚前卫,与他们相比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们才是酷毙了。
这是个纯净的世界,妇女羞涩,男人淡泊。他们并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我们的介入象一石投入沉寂多年的幽潭,很快,那些最精彩的东西消失了,人们纷纷躲到屋里,偷偷探头张望。就如一坐空城,完全失去了活力。
生日快乐
没想到珠海的妹妹能在旅途过生日,真是太幸福了,我真恨自己晚生了两个月。
大家要她表演,于是她开始唱歌,忽然广东的大块头老穆上前献了一朵塑料花,接着中山郎干脆把饭店门口的一大盆塑料花搬进来献给她,还要求飞吻。蜡烛吹灭后开始分蛋糕,蒋导拍不见了,还以为接近尾声了,蒋导拍姗姗来迟。于是寿星把最后一块献给他,趁其不备,他把奶油抹了妹妹一鼻子,妹妹想还手却没了机会,还被湖南的猴子暗算,头发上又遭受了打击,在蛋糕大战中我也被偷袭了。
好一场狂欢的生日晚会。
7月20日 回夏河
我们开始返程,经过一处坡地,满是野花,还有蜿蜒的小河,要是停一会儿多好。真是心想事成,前面修路,于是我们鱼贯而出,尽情享用。
经过几天的朝夕相处,同车的伙伴已经有些依依不舍了。我壮着胆子想和珠海的姐妹合影,没想到她们很爽快地答应了,令我激动了好久。她们真的很好,对别人很照顾,尤其对我,仿佛两个姐姐,先是叫我“小上海”,后来叫我“小兔子”,简直把我当宠物了。
下午到达夏河,记得几天前出兰州的第一顿午饭就是这儿吃的。由于海拔低了许多,天气闷热不少。
夏河城外是连绵的油菜与青稞地,油菜花开得正艳,大片的金黄,间隔着翠绿的青稞,蔚蓝的天空,微风形成了花浪,浮现我们灿烂的笑脸,多么醉人的黄昏!
毕生难忘的“草原之夜”
组织者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台“草原之夜”的联欢,我们欢聚大帐篷里,品尝正宗的藏餐,欣赏如天籁般的藏歌。
藏族姑娘向我们敬酒,唱着酒歌,一遍又一遍,风情万种,而我们,一杯又一杯,真想醉倒在她的怀中。山东大哥成了主持人,要求每个地区都表演一个节目。我代表上海团唱了“达坂城的姑娘”,当时借着酒劲,我是第一次面对大众纵情高歌,引来一片叫好。最轰动的是几个日本鬼子抢花姑娘。山东人演丈夫,广西的女军官演小媳妇,三个河南、安徽、浙江的鬼子。帽子两边塞了一段餐巾纸,手持独脚架当步枪,一步三张望,三个矮东洋,活脱脱的鬼子进村。才出场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广东的老梁更是喜极而泣,原来是有情节的,但没法演下去,已经足够了。
如此良辰美景,岂容错过?我要认珠海的姐妹做姐姐。其实大姐早有这个意思,我却在等待时机。
有大草原为证,以青稞酒为媒,叫过大姐二姐后,我一饮而尽,然后就醉了。
帐外,清新的晚风,仰望满天繁星,我热泪盈眶,这是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旅行,面对壮美的山河,我们都是那么真诚,人人都是如此的可爱。
7月21日 拉不楞寺
拉不楞寺很庄严,金碧辉煌,是黄教最大的寺院。
拉不楞寺前有一条溪流,清澈湍急,是悠扬的歌声吸引了我。三块礁石上坐着三个喇嘛,用袈裟蒙着头,俯首望着水,是在思索人生的哲理吧!走近他们,中间的喇嘛忽然举起喇叭,仰天长号,号声回荡天宇。待我们走开,又听到他们的浅唱低吟,飘向闪烁金光的佛塔之颠。
走到喇嘛的房子里,简单,干净,里面有一张帅哥的照片,居然就是那个出家前的喇嘛,他的表情如此平和。
在赵主席的引领下,我们找到了角落里的尼姑庵。这里很少有人来,尼姑们大部分是些孩子,趁着老尼不在,都在偷懒,叽叽喳喳的,只有一个最认真,躲在墙角不理我们,被我们当靶子狂拍。
忽然,一阵骚动,小尼姑们慌张张地各就其位,哼哼唧唧念起经来,原来是老尼姑回来了。这是一群淘气的孩子,当我们要离开时,先是一个来到门口,见我们举起相机,立刻又探出了好几个脑袋,还有一只做着OK手势的手伸出在脑袋后面。
这就是拉不楞寺的感觉:肃穆的后面透出人性的温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千里漫游,终点又回到起点。兰州酷热无比,我觉得痛苦又要来了,虽然吃住将越来越好。
同样的友谊宾馆,同样的丰盛晚餐,同样的一群人,气氛却是最压抑的。明早醒来,二位姐姐就不见了,随后伙伴们一个个离去,而我却是最晚离开,注定将被孤独折磨到最后一刻,人生之大悲痛无非生离死别,这是怎样一种煎熬?
算了,去吧,饮尽相思烈酒,然后天各一方。
西宁回上海的列车上,我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最后看到了上海。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车厢飘起了那首《青藏高原》,是谁如此狠心,把我的魂又勾回了那片大草原,伙伴们在一起欢歌笑语。我简直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