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余秋雨序)/世界文学名著青少年必读丛书
分類: 图书,少儿,儿童文学,名著少儿读本,
作者: (法)莫泊桑著;肖琼芳编写
出 版 社: 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8-1字数: 110000版次: 1页数: 154印刷时间: 2008/08/01开本: 32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201060224包装: 平装内容简介
《一生》写于1883年,是莫泊桑对长篇小说的初次尝试。主人公冉娜出生于没落的贵族家庭,她心地单纯、温柔善良,既没有狂暴的激情,也没有强烈的欲望。她的全部追求,只是成为一名幸福的妻子和幸福的母亲。然而,她却受丈夫欺骗,被儿子抛弃。她被儿子榨干了财产,不得不卖掉心爱的白杨田庄,与老使女一起节俭度日。一长串的打击。已经令冉娜心力交瘁。正在这时,儿子的女人死了。当冉娜接到儿子刚出世的婴儿时,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这部小说通过冉娜的一生,概括出人们的一种基本生活状态:“人生既不是想象的那么好,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坏。”
《一生》是莫泊桑做作于1883年的一部作品。它描写了—个贵族女子追求幸福而不可得的一生。面对残酷的现实,她并没有堕落,而是—次又一次与命运抗争……小说采用平铺直叙的方式,体现了作者所主张的自然主义观点。小说以朴实细腻的笔调,达到了“以单纯真实来打动人心”的艺术效果。书中的人情风俗与傍海村庄的迷人景色,更增添了小说的魅力。
目录
主要人物介绍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思考题
书摘插图
一
冉娜收拾好行装,走到窗口观望。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依然没有停。
忽然,她发现忘了将日历放进旅行包,便转身取下墙上的月份
牌。月份牌正中央有几个烫金大字:一八一九年。
冉娜拿起铅笔,划掉了头四栏和每个圣徒日,一直划到五月二日。
五月二日,就是昨天。
昨天,她出了修道院,她的一生从此自由了。
十二岁那年,冉娜被父亲送往圣心修道院,母亲的眼泪也没能阻止得了。因为,父亲要将冉娜培养成快乐、善良、正直与温柔的女性。
冉娜的父亲勒佩丘德沃男爵,名为西蒙雅克。这是一位上世纪的老派贵族,既痛恨一七九三年,又痛恨暴政。他追随卢梭,热爱大自然,对原野、树木和动物充满温情。
父亲让女儿呆在与世隔绝的修道院里,是希望女儿十七岁出修道院时,依然天真无邪。这样,他就好亲自调教,让女儿在大自然中驰骋,观察动物的爱恋与纯洁的友情,观察生命的客观法则。他希望女儿能在诗般的理性中开启性灵,走出蒙昧无知的状态。
修道院的日子枯燥无味。冉娜到鲁昂进入圣心修道院后,父母曾经分别接她回巴黎各住了半个月。除此之外,她就再没离开过。幽居在修道院的那些日子,冉娜在漫漫长夜与孤独中从精神上品尝了各种幸福。现在,她终于出修道院了,她是那么急迫地渴望拥有幸福,是那么向往乡村生活。
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这场大雨,成了冉娜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大烦恼。
她忍不住冲进父亲房里,她希望可以冒雨前往白杨田庄。那是一座建在伊波附近悬崖上的古老庄园,是男爵的祖传产业。冉娜多么盼望能去海边快乐自由地生活啊!而且,这份产业已经确定留给她,她结婚后就将生活在那里。
现在的冉娜,已经出落成美丽的大姑娘:身材修长,胸部丰满,左鼻翼上有颗可爱的美人痣;那一对深蓝色的眼眸十分明亮,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衬托得肌肤白里透红,而肌肤上那层若有若无的汗毛使她的轮廓显得那么柔和;她笑起来又是那么开心,清脆的笑声能感染周围每一个人。
“爸爸,今天走不走啊?”
父亲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只要你能说服你母亲,我们就立即动身。”
急不可待的冉娜马上冲进母亲房里。不到三分钟,她便兴奋地跑出来,满楼叫嚷:“爸爸!爸爸!妈妈同意啦!赶快套车吧!”
当四轮马车驶到门口时,雨下得更大了。
冉娜要上车了,男爵夫人才由丈夫和使女搀扶着下楼来。使女叫罗莎丽,是诺曼底省科地人。她个头高大,健壮得像小伙儿,虽然还不到十八岁,看起来却像二十多岁。
罗莎丽是冉娜的奶姊妹,被当成男爵府上的第二个女儿。男爵夫人几年前患了心脏肥大症,胖得不成样子,行动十分吃力。于是,罗莎丽的主要职责就是搀扶老夫人。
老夫人才走到古老的公馆台阶前,已累得气喘吁吁,不禁望着水流成河的院子嘀咕:“真是胡闹。”
男爵笑呵呵地应道:“这是您决定的呢,阿黛莱德夫人。”
男爵总是在妻子华贵的名字后加上“夫人”二字,恭敬中带着几分善意的讥讽。
一家人终于出发了。西蒙老头儿驾着马车,在滂沱大雨中飞驰。两匹马的光亮臀部已腾腾地冒出热气。而大家却沉默不语,思绪好像被雨淋湿了,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冉娜像一盆久置室内的花朵终于见到了阳光,重新复活。她心中快活得想要放声高歌,想要伸手接车窗外的雨水畅饮。她快活的情绪就像茂盛的枝叶,保护她的心灵不受忧伤侵袭。但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默默观望车窗外被大雨淋湿的景物。
男爵夫人头靠车厢,渐渐睡着了。她的头慢慢垂下来,陷入颌下三道厚褶里。这些厚褶又没人汪洋大海般的胸脯。她微张着嘴,响亮的鼾声在车厢里回荡。
丈夫俯过身子,将一只皮夹放在她交叉于肥大肚腹上的双手里。男爵夫人被惊醒了,愣愣地望着皮夹子,看着它从手里滑下。皮夹里的金币和钞票四处滚落,顿时洒满整个车厢。男爵夫人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女儿开心得咯咯大笑。
这些钱总共有六千四百法郎,是卖埃尔托田庄的田产后,维修白杨田庄剩下的钱。
男爵祖传庄子共三十一座,这是卖掉的第九座。余下的田产,大约每年收入两万法郎,假如经营得好,也很容易达到三万。男爵一家生活简朴,这笔收入应该完全够花的,但他们乐善好施,钱便像流水般哗哗地流走了。当然,乐善好施是他们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并不让他们觉得可惜。
冉娜问:“现在,我的庄园修得很美吧?”
男爵兴奋地答道:“孩子,你看了就知道啦。”
雨小了,停了。斜阳的光芒,透过云层的缝隙洒满大地。马车继续行进,夜幕渐渐降临,直至月上树梢,马车依然在不停地赶路。
车里的人已然睡着。寂静的夜里,几乎能听到马的喘息声。饱览美景后,冉娜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马车已经停在白杨田庄门口,早有男男女女手提灯笼在此恭候。
男爵夫人早已累得不行,一下车就上床睡了。
冉娜和父亲共进晚餐,兴奋得像孩子。饭后,父女二人又乘兴参观了修整一新的庄园。
这座诺曼底式庄园介于城堡与农舍之间,显得高大宽敞,只是白石墙壁因年代久远而变得灰暗。
中厅特别宽敞,将楼体分成前后两部分,前后对开两扇大门。进门的左右各有一道楼梯,在二楼汇合成一座桥梁,横跨于门厅之上。
楼下右边是个特别宽大的客厅,墙上挂着壁毯。家具则全部罩上锦缎,上面均绣着拉封丹《寓言》里的插图。冉娜惊喜地发现,小时候喜欢的那把椅子的锦罩,正巧绣着《狐狸与仙鹤》的故事。客厅隔壁是书房,藏有满屋古书,接着是两个空房间。
左边是镶壁板的餐厅,存放床上用品的储存室,以及餐具室、厨房,还有带有浴室的一个上套房。
二楼被一条走廊隔开,两边分别有十扇房门。右边最里端那套卧室是属于冉娜的。他们推门而入,冉娜立刻惊喜得叫起来。
她看见了那张靠窗摆放的床,她的床。床的四脚雕有全身乌黑发亮的橡木大鸟,它们托着床体,像在守护天使。床体侧边是浮雕的鲜花和水果。四根精致的床柱支撑着天盖。床柱顶端非常华丽,而天盖上则雕着玫瑰和小爱神。虽然床太过高大,又因年久而显得黯淡,却仍不失典雅。
欣赏完雕床,冉娜举着蜡烛观看壁毯。这些古老的弗朗德勒壁毯,上面全是些古怪的人物:一名贵族少年与一名贵族少女,身穿红、黄、蓝三色奇装异服,在一株结满白果的蓝色树下交谈。而身边的一只大白兔正在吃草。画面的背景。是五所尖顶小圆房和竖在地平线上的一架红色风车。
另两幅图上,有四个小人走出了房子。他们身穿弗朗德勒人服装,正惊愕而愤怒地举起双臂。
最后那幅壁毯织着一幕惨景:兔子依然在吃草,少年却倒下了,似乎已经死去;少女凝望着他,正用一柄利剑刺入自己胸膛;而树上的白色果子,已然变黑。
冉娜看不懂。正准备离去时,突然发现画面边角有一头织得很小的狮子。冉娜终于看懂了:这是关于皮拉姆斯和西斯贝的爱情悲剧。这个古老爱情故事中的温情,每夜都萦绕在她梦中,能随时唤起她心中的美好憧憬。
室内的其他家具,都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风格各异的古董杂陈屋里,仿佛这是一座博物馆似的。在这些古董中,有一个球形罩的帝国时代座钟。它坐落在壁炉台,犹如铜制蜂笼被四根大理石柱吊于金花盛开的花园上空。蜂笼下伸出一根细工的钟摆,摆锤是一只有着珐琅质翅膀的蜜蜂,在那里不知疲倦地来回飞舞。
彩瓷质地的钟盘,则镶在蜂笼中间。
当钟敲响十一下时,男爵亲亲女儿,回屋休息了。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流泻一地,如水般莹亮。如水的月光将淡淡的光晕反射到墙面,轻抚皮拉姆斯与西斯贝静止的恋情。这样温柔的月光撩动着少女的心,冉娜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于是,她翻身下床,赤脚踏过地面如水的月光,开窗眺望。
清朗的月夜皎如白昼,一大片淡黄的草坪像被涂抹了一层黄油。草坪边缘的主楼前,是两棵大树:北边的是梧桐,南边的是菩提。越过草坪,紧接着是一小片灌木林,它与五排古榆构成宅院的屏障,共同阻挡海上的暴风。
庭院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长长的林荫道,将庄园主宅与民房隔开:右侧那栋住着库亚尔一家,左侧那栋住着马尔丹一家。
林荫道两旁白杨参天。白杨田庄的名称,正来源于此。田庄之外,是一大片尚未开垦的、长满荆豆的原野,而海风则在原野上日夜呼啸。在原野前面不远,海岸猛然倾斜为悬崖峭壁,直伸入百米下怒吼的大海。狭长的海面波光粼粼, 是那么温柔,仿佛已在星光下安然人梦。
晚风送来窗下茉莉花的芬芳和嫩叶的清香,送来海面上咸涩而刺鼻的气息。那些在黄昏醒来的小动物们,正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忙碌。
沉浸在恬静的乡村氛围中,冉娜很快平静下来。她的心境渐渐扩大,无数蠢动的欲念突然活跃起来。一种无法捕捉的渴望,正在她心中膨胀。她似乎能触摸到某种幸福,不禁开始幻想爱情。
在春心萌动的这两年,她对爱情已经急不可待。现在,她终于可以自由地去爱,去邂逅“他”!她想象不出“他”是怎样的人,但她知道,自己将全心地爱恋他,他也将百般地体贴她。他们将在这样的月色下漫步,十指相扣,彼此依偎,聆听彼此的心跳,感受彼此臂膀的温暖。那是怎样相亲相爱的情景啊!他们将在这样的浓情中度过一生!
突然,冉娜感觉他就在面前,正与自己紧紧依偎。一阵销魂悸动从脚底升起,她不禁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似乎要拥抱她的梦幻。此时,宅院后的路上传来夜行人的脚步声。她心中一阵狂喜:“莫非就是他?”她侧耳聆听,热切盼望“他”前来投宿。然而,那人却脚不停步地走过去了。
冉娜顿感失落,不过,又随即为自己的痴狂而哑然失笑。
她平静下来,开始设计自己的一生:她和他,将生活在这座俯瞰大海的静谧庄园。她会生两个孩子,为他生个男孩,为自己生个女孩。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两个孩子正在梧桐树与菩提树之间的草坪上嬉闹,而她与“他”则关爱地注视着孩子们,不时地交换深情的目光。
冉娜呆呆地幻想了很久,直到月亮渐渐沉人大海。库亚尔与马尔丹家的公鸡开始打鸣,此起彼伏。树林里鸟儿的啾啾声,也渐渐汇成一片唧唧喳喳的吵闹声。黎明即将来临,她忽然感到面前一片光明,不禁放开捂住脸庞的双手。她看见,大片紫色云霞掩映在林荫道的白杨树后,鲜艳的光芒透过叶隙照射着刚刚醒来的大地。
云霞慢慢裂开,红日喷薄而出,将树丛、原野和海面染成红彤彤的一片。
这样绚丽的景象,令她心醉。她几乎承受不住这样无限的欢愉和柔情。这是她的曙光,她的朝阳!这是她新生活的开始,是她理想的腾飞!她向绚烂的天宇展开双臂,她想拥抱太阳,她想倾诉,她想欢呼!
她心潮澎湃却无处抒发。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双手捧额、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她哭得如此酣畅淋漓!当再次抬头,绚丽的日出已然消失。
激情消退后,倦意随之袭来。
冉娜一直睡到八点钟,才被父亲叫醒。
父亲带着她,将白杨田庄仔细地看了个遍。然后,他们沿长长的林荫道漫步。林荫道树下的青草宛若茵茵绿毯,铺满了整个院落。院落边缘靠里端的灌木林曲径通幽,不时会有一只野兔窜出,飞快地越过树墙,又忽地消失在荆豆丛中。
午餐后,阿黛莱德夫人依然疲惫不堪。
男爵独自带女儿去伊波溜达。当穿过白杨田庄所在的爱堵风村时,有三个农民向他们施礼问好,仿佛认识似的。随后,他们顺着弯谷向前,进入了一片向海边倾斜的树林。不久,他们看见了伊波村。
村子的街道两边,满是住户。每家门口都堆着垃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妇女们坐在门口缝补破衣服,看着父女俩从面前走过,各户之间则晾晒着棕色渔网,上面残留着银币似的鱼鳞。整条街微微向中央倾斜,路中央便形成了一道水沟,引来几只鸽子徘徊觅食。
冉娜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犹如舞台布景。
他们拐过一条街,深蓝的大海便展现在眼前。它无边无际,是那样宽广。父女俩驻足于海滩,静静观赏海景。他们看远处的白帆,看两侧的悬崖峭壁,看无限延伸的海岸线逐渐变成天际的一道虚线。
附近的一道海湾内,修建了码头和房屋。当细浪不断滚过海湾的鹅卵石滩,海岸便被镶上一圈浪花的白边。拉上岸的渔船侧躺在石滩上,几名渔夫围着它忙碌,准备赶趟晚潮。有兜售海鱼的水手走来,冉娜买下了一条菱鲆鱼。
那名水手高兴得要请他们上船游海,并一再强调自己的名字:拉斯蒂克,约瑟凡拉斯蒂克。
冉娜完全被乡村迷住了。她有时看看书,有时四处游荡。
她在溪水潺潺的小山谷里蹦跳;在荆豆花盛开的草丛中穿行:她躺在青草袅娜的斜坡上,眺望波光粼粼的海面和天边的白帆:她迎着海风在悬崖上飞奔。她是如此快乐,像农夫播散种子那样四处播散记忆。她希望这些快乐能生根发芽,一直相伴她到衰老消亡的那天。她陶醉在浓郁的花香中,陶醉在远处滚动的涛声里。
这一切都令她思绪飞扬,浮想联翩。她似乎感觉到。盘旋在头顶的幸福正在悄悄降临。
她还爱上了游泳。她每次都游得很远,远到只能听见波浪对岩岸的私语,远到只有蓝天和海鸟相伴,甚至远到要小船前去接她上岸。她玩得如此尽兴,以至每次回到田庄都饿得没了血色,但是,她的脚步是轻盈的,她的嘴角挂着微笑,眼里满是熠熠神采。
男爵的兴致与女儿一样好。除安排农事外,他还与伊波的船夫下海,甚至乘着月色收网。
男爵夫人的锻炼方式则与众不同。
她遵照医嘱,由罗莎丽搀扶着勉强下楼走走。她拖着笨重的身子,在右边那条林荫道上来回走动,因为左边那条照不进多少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