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之迷
分類: 图书,小说,情感 ,言情,
作者: (马来)欧大旭著,王丽艳译
出 版 社: 南海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10-1字数: 273000版次: 1页数: 261印刷时间: 2008/10/01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44239738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被誉为年度最棒的小说,重新描绘世界文学版图的年裔作家。
荣登全球各大畅销书排行榜,入围“英文小说最高奖”布克奖,荣获邦诺书店年度最佳图书,Book Sense网站年度最佳图书,入选英国《卫报》第一好书奖,入围国际IMPAC都柏林文学奖,荣获惠特布莱德文学奖最佳小说奖,有史以来第一部获颁该奖的华人作品。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多丽斯莱辛盛赞,欧大旭是一个了不起的作家,这本书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一个关于爱、牺牲、谋杀和背叛的故事,一个谜一般的故事。
二战期间的马来亚,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十几岁的林强尼来到风光瓣旎的近打河谷,在这里创造了奇迹。然而,随着神秘的日本高级军官国近守的出现,雪儿、强尼、以及强尼唯一的朋友皮特,踏上了一趟改变了所有人生活的蜜月旅程……四个人的爱情错综复杂,像丝一样相互交织、缠绕,但他们同时都在博弈,爱、友谊、牺牲、谋杀、背叛轮番上演……
作者的笔触在过去和现实之间穿梭。在宝玉、雪儿、皮特不同的叙述中,林强尼的故事仿佛在不同的舞台上上演,但是他却一直隐藏在背景里,像一个永远的谜……
内容简介
十几岁的林强尼第一次来到风光瓣旎的近打河谷,除了一段无法与人言说的过去和一个新的名字,他一无所有。若干年后,他建造了河谷最令人惊叹的建筑——和谐丝庄,成为了河谷最有权势、最富有、最传奇的风云人物,被看做人民的救世主、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民族英雄。但在儿子林宝玉的眼里,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杀人犯、卖国贼。他娶了河谷最美丽的女人雪儿,把她当做稀世珍宝一样珍视,却从来都不敢碰她。身份扑朔迷离的日本高级军官国近守神秘出现,和雪儿、强尼、以及强尼唯一的朋友皮特,踏上了一趟改变了所有人生活的蜜月旅程。四个人的爱情错综复杂,像丝一样相互交织、缠绕,但他们同时都在博弈,爱、友谊、牺牲、谋杀、背叛轮番上演……
作者简介
欧大旭,东南亚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出生于中国台湾,父母为马来西亚箱华人。两岁时随父母回到马来西亚,18岁时远赴英国剑桥大学学习法律,毕业后在伦敦开始了“循规蹈矩”的律师生涯。然而对文字创作的欲望使他毅然放弃了待遇丰厚的律师职业,全心投入写作,并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荣获惠特布莱德文学奖的华人作家。
《丝之谜》是欧大旭的第一部英文小说,英国著名的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Harper Collins)以350万令吉(约750万人民币)的高价买下小说版权,出版后迅速攀上英美畅销书榜,并被翻译为20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伴随着这本书在全球畅销书榜的屡创佳绩和在各大文学奖项上的不俗表现,欧大旭被誉为“将马未西亚画上世界文学版图的第一人”。
目录
Part 1 宝玉:臭名昭著的和谐丝庄
Part 2 雪儿:四个人的蜜月
Part 3 皮特:天堂花园
后记马来西亚的奶油甜酥饼
媒体评论
读过《英国病人》的人千万不能错过这本书。
——亚马逊网站
充满自信,且文笔十分优雅。
——惠特布莱德文学奖评语
迷人的叙述,优雅的文笔……欧大旭策划了一场集和谐与不和谐、回声与杂音于一体的婀娜芭蕾。
——《泰晤士报》
故事新颖、别出心裁、悬念叠嶂,不到最后一页,疑云绝对不会散去。
——《水石图书季刊》
像一匹生丝,有些粗糙,并带着些透明。
——《卫报》
一个关于生与死的构思精妙、且目难忘的故事。
——《旧金山纪事报》
睿智而紧凑。
——《出版人周刊》
在本书中,对岁月的回忆比岁月本身更有魅力。
——《中外文化与文论》
结构仿如福克纳的《喧嚣与愤怒》。
——台湾地区《中国时报》
欧是一个敏锐的、技艺高超的作家。
——《每日邮报》
如果不是欧大旭这样的高手,一切都会散成一堆,但欧奏出了一曲音调完美的合唱。
——《苏格兰人报》
本书有充足的理由成为今年最棒的小说!
——《独立报》
欧大旭重新描绘了世界文学版图。
——邦诺书店
书摘插图
Part 1 宝玉:臭名昭著的和谐丝庄
引言
“和谐丝庄”是父亲在1942年买入的店铺的名字,用来掩盖他的非法经营。店铺看上去普普通通,是由一些漂泊在外的中国苦工在20世纪30年代初建成的——我很可能就是这些苦工的后裔。在唯一一条横穿小镇的大街上,父亲的店铺是最大的建筑。粉刷过的门面后面有一个巨大的黑魃魃的房间,原本是要用来盛放小机器及安置不知名的血汗工厂的工人的。房间里依然保留着父亲得到这个店铺时安装的一排排柚木橱柜,他本来想用这些柜子储存和摆放大包布料,但在我的记忆里,橱柜从来没有派上过这个用场,相反的,里面堆了许多父亲通过码头熟人偷来的来自英国的盒装女士内衣。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成了一个声名远播、家财万贯的人,也就是整个河谷的大哥,这些橱柜也就被用来收藏古董武器了。其中最贵重的是一把很大的波形刃短剑,起伏不平的剑刃诉说着它的来历:据父亲说,这曾经是17世纪抗击葡萄牙殖民者的传奇勇士汉杰伯的剑。向参观者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父亲平时单调的声音里充满了低沉的、几乎是戏剧性的严肃,以使来访者注意到他和汉杰伯之间的相似之处——他们都是与外来侵略作斗争的英雄。此外,柜子里还有廓尔喀人的阔头弯刀——这种刀的刀身呈弧形,是为了便于迅速将动物切腹取出内脏,还有日本武士刀和把手上镶嵌着宝石的拉贾斯坦邦短剑。所有来访者都对这些东西钦慕不已。
近四十年来,和谐丝庄一直是本地最臭名远扬的建筑。如今它空落沉寂,布满了灰尘。死亡彻底而永远地抹去了所有生命存在过的痕迹和回忆。这话是父亲以前对我讲的,我想这是他说过的唯一一句实话。
我们居住的宅子和丝庄之间有一个小小的长满青苔的院落,小院一直都阳光不足,光线昏暗。随着时间的流逝,有越来越多的人来访,这个宅子也就被称做“和谐丝庄”。这样称呼一是为了方便,因为到宅子来的都是做生意的人,二是因为父亲变化多样的兴趣已经延伸到一种很讲究的休闲和娱乐。因此,来访者都顺口说“我得到和谐丝庄谈点儿生意”,或者说“我要去和谐丝庄看看”。
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我家。实际上,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能来,而只有很少一部分得到特许的人才能登堂入室。受到邀请的人必须和父亲一样,也就是说,必须是诳客、骗子、叛徒和好色之徒,而且是最擅长此道的那种人。
透过楼上的窗户,我看到了所有不为人知的事。尽管父亲从来都不告诉我,我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他要干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想知道这些并不难。他买通了边界的泰国士兵,用美国香烟和劣质宝石贿赂他们,然后他就能够走私鸦片、吗啡和轩尼诗XO,在吉隆坡黑市上肆无忌惮地出售。一次,一个泰国将军来到我们家,他穿着廉价的灰色衬衫,牙齿是纯金镶的,十足的纯金。他开着一辆梅塞德斯奔驰,看起来不怎么像个军人。后车座上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肤色白皙得几乎透明,仿佛海滨盐场的颜色。她正在抽丁香烟卷,头上簪着一朵白菊。
父亲吩咐我上楼去,他说:“我的将军朋友来了。”
他们把自己关在父亲的密室里。我揭起亚麻油地毡,把耳朵贴到地板上听,但只微微听到了杯子叮当的响声和低沉的隆隆声,我知道那是未雕琢的宝石落在绿羊毛毡桌布上的声音。
我朝车里的女人招手。她年轻漂亮,笑的时候露出细碎的褐色牙齿。车开动了,她依然向我微笑着。汽车掀起一阵灰尘,冲自行车嘟嘟叫着上了大路。在那个年代,本地人很少能看到豪华汽车和城里女人,如果有,那一定是进出我家的。除了那个皮肤白皙、有着褐色牙齿的女人,来的人没有谁注意到我。
我对父亲讲起这个女人,讲起她怎样朝我微笑。他的反应和我意料中的一样:慢慢地揪住我的耳朵,使劲儿地拧,几乎要拧出血来,然后叫我别胡说八道,还朝我脸上打了两巴掌。
说实话,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惩罚。
我那时还小,但我明白父亲做过了什么。我一点儿不觉得骄傲,但也不太在乎。现在,我愿意放弃一切选择做一个骗子的儿子,因为正如我所说的,他绝不只是一个骗子。他做过的坏事当中,最可怕的远在豪华汽车、漂亮女人与和谐丝庄之上。
现在是时候说说他的故事了。终于,罪恶为我换来的教育有了正当的用武之地。为了了解真实的过去,我读遍了书籍上、报纸上和杂志上每一篇提到父亲的文章。在我一无是处的生命里,有几年的时间我完全投入在这项事业上。整天坐在图书馆甚至政府办公室里查阅资料,我出人意料地勤奋。虽然我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学者,虽然父亲认为我永远都只是个空想家,是个废物,最近的事情却证明我有能力从事理性而系统的研究。
我之所以觉得已经准备好述说父亲真实的生活还有其他原因。敏锐的读者也许立即就能看出,那是因为揭露事实给我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我并不羞于承认我一生都在寻求这种平静。终于,我知道了真相,我不再气愤,实际上,我感到心平气和。
围绕父亲可怕的过去,我会尽可能勾画出一个清晰而完整的画面。我说“尽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重述历史永远不可能做到完全精确,尤其是由我这样一个智力平常的人来拼凑的故事。现在,我终于准备好讲述这个故事了——“臭名昭著的华人强尼的真实故事。”
臭名昭著的华人强尼的真实故事(早年)
有人说强尼生于1920年。那一年,为了争夺刚刚在仕林河附近发现的锡矿的开采权,客家人和闽南人发生了争执,争执最后在太平地区演变成了一场暴乱。没有人知道强尼的父母是谁,他们很可能来自中国南方,在19世纪后期被英国人带到马来亚做矿工。英国人称他们为“苦力”,这个词通常被认为是印度古杰拉特帮地区一个部落的名称。
为了逃避洪水、饥荒和极端的穷苦,这些目不识丁的人穿越南中国海到了传说中富庶的赤道地区碰运气。他们大多来自同一个村,而且常常是全村所有的年轻男子。他们一无所有地来到这里,抱着一个简单的心愿,那就是挣够钱把家人接过来。在北中国的文明地主看来,这些农民是半开化的民众。经过了几个世纪的锤打,这些南中国人在最艰难的条件下也能够生存。这里的生活并不比中国轻松,但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希望,找到了一个在很小的程度上也算属于他们的地方。
他们简单地将这里称为“南洋”。
南中国人看上去与他们的北方同胞大不一样。北方人的皮肤像蜡油一样光滑,冷淡而有棱角的脸显示出他们有一部分蒙古血统。而南方人身体更紧实,皮肤耐受力强,很容易被晒黑。他们的容貌更饱满柔和,骨骼强健,如果像我父亲这样大吃大喝,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又矮又胖。
当然,这只是大体的情况,供不熟悉种族特征的人作大致的参考。只要看看我就能知道这种理论不可靠。我的容貌看起来更像北方人。还有人说我有日本皇子的长相。
我已经说过我的祖先可能来自中国南方,尤其是广东、福建等省。有一点我要说一下,在这两个大的省区里,人们的语言各不相同。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语言决定大家是敌是友。我们镇上的人大多说闽南语,但也有一部分人说客家话,比如娶了贝比姨妈的托尼叔叔。客家人是指在多年以前的战役中战败部落的后裔,他们只能生活在城墙外围。在闽南人及其他中国人的眼里,客家人地位低下,有犯罪倾向,历史上与闽南人的紧张关系及他们在闽南人中的坏名声都是他们的错;他们的优势之一是语言与中国朝廷高贵的官话相似,这使得他们很容易隐瞒有问题的血统,并用来欺诈。托尼叔叔,酒店业企业家,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旅店老板”,就是借此来向银行家和公众证明他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并声称自己上过槟城公费学校和伦敦经济学院。实际上他和父亲一样,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文化。值得称赞的是,他克服了客家话中最明显的缺陷。客家话里没有“h”这个音,取而代之的是“f”。坦白地说,这很滑稽,不管客家人说官话、马来语,还是英语,都是如此。举例来说:
我(小时候故意地)说:“今天我在河边花钱摸小姑娘了。”
托尼叔叔(成为大企业家之前)会说:“愿上帝保佑你。”
刚才忘记说了,他也入了基督教。
林强尼显然不是父亲的本名。一开始,大家都知道他的本名叫林成真,一个毫无特点的闽南名字。20世纪40年代末期,他选择了强尼这个名字,那时他刚满二十岁。这个名字取自人猿泰山。我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他去世后留下了一些图画,其中有一些污迹斑斑、四角卷起的旧画报,都是他很仔细地从杂志上剪下来,然后用一枚枚生锈的别针别起来的。每幅画上似乎都有同一个裹着一块很不合身的缠腰布的男人,大多数画上他都搂着一个漂亮的美国女人,女人丰满的乳房把乳罩绷得紧紧的。其中有一幅画,他们站在一根假木头上,手里紧紧抓着丛林里的藤蔓,他双眉紧锁,眼睛扫视远处,警惕着未知的危险,女人则仰头望着他。另一幅画里,这个胸肌发达的男人臂膀上大汗淋漓,旁边有一行字:“强尼维斯穆勒,奥运会冠军。”
我不清楚为什么父亲会被强尼维斯穆勒吸引,因为他们两者毫无相似之处。仔细想来,其实他们之间的对比很有趣。强尼-维斯穆勒:美国人,肌肉发达,女性的崇拜对象;林强尼:矮、胖,不善言谈,一个孤独的、毫无社交技巧的秃顶老头。可以说我更像强尼维斯穆勒,因为我至少长得还算高大,头上也长满了浓密的头发。我前面说过,我的面容棱角分明,鼻子出奇地大而高挺,运气好的时候甚至会有人说我长得英俊。
我的父辈们通常选择讲不通的、女影迷喜欢的男明星的名字。父亲的朋友中有叫鲁道夫陈、瓦伦蒂诺吴、卡里帼帕乐的;他的生意伙伴中有叫鲁道夫姆都萨米、罗克哈得逊何、蒙哥马利哈希姆的,至少有三个叫加里的:加里吴、“疯子”加里,还有个一条腿的加里,我记不起他的姓了。还有数不清的詹姆斯。很显然这里说的“加里”是取自加里库柏,至于詹姆斯出自哪里就不清楚了——詹姆斯迪恩还是詹姆斯斯图尔特?我认真观察这些进进出出的人,仔细研究他们走路的样子、他们吸烟的样子以及他们穿衣打扮的样子。电影《伊甸园之东》里詹姆斯迪恩的衣领是翻起来的还是翻下去的呢?我说不清。不过我确实知道托尼叔叔的名字来自于托尼柯蒂斯。带我看了六遍《热情似火》之后,他隐隐约约向我透露了这一点。
综上所述,我还算幸运。
父亲给我选择了一个名字,叫做“宝玉”。
上学的时候我了解到这是一种石头的名字。不过没关系。
让我们回到强尼的故事上来。他在大约二十到二十一岁之间开始用这个新名字。1940年的报纸上偶尔会提到马来亚共产党的活动,报道描述了由年轻的激进主义分子“强尼林”准备的宣传手册和演讲。到了1941年,引号消失了,林强尼这个名字就此固定下来。
强尼之前的生活鲜有人知,没有人对小山村农民的生活感兴趣。因此,专门描述父亲早年生活的书面资料很少,仅有的只是一些不太可信的谣传。为了让读者对父亲的生活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我在此提供一些重要的信息,摘自R.St.J.昂温先生在1954年发表的专著《马来亚低地的山村》。这本专著可以在怡保地区公共图书馆的公共阅览室里找到。昂温先生在柔佛州北部做过几年公务员,他的观察报告已经被公认为是最详尽、最准确的资料。为避免剽窃的嫌疑,我把他的话重新阐释了一下,但我还是怀着感激之心写出了这些资料的出处。
当地的乡村生活是一种斯巴达式的简朴生活,可以说,与西方的生活水平相比,这是一种很原始的生活。
在20世纪20年代,除了马来亚各州首府及其周边两到三英里的区域外,其他地方都没有电。
这也意味着:这一地区照明设施落后,因此很多人视力不好;晚上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实际上,村里也根本没有娱乐可言;村民们以蜡烛和煤油灯照明;经常发生火灾。
因此孩子们不会“玩”。
孩子们都要帮父母干活。马来亚乡村地区的经济全都以农业为主,因此孩子们都在稻田里、橡胶园里和棕榈园里劳作。后两项工作意味着为英国人或者法国人干活,相对来说还算好的。也有少数孩子在果园里干活,还有的做其他各种各样的活计,比如做出口到欧洲的橡胶板、用黄麻做麻袋、做私酒等等,都或多或少与农业相关。现在与过去大不一样了,乡村里到处都有半导体制造厂和空调制造厂,华都牙也地区更是如此。
横贯整个国土的群山地区凉爽而湿润,分布着很多茶园。有时候我想,强尼是否在金马仑高原摘过茶?他以前一直喝淡淡的上等红茶,茶汤柔和、清淡,透过他常用的小巧的绿釉瓷茶壶里看下去,几乎能够看到茶壶底部的细纹。他从容地煮茶,然后花更多时间品茶,很久才呷一小口。以为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喝茶,似乎想单独和他的茶待在一起。以后,等他死了,我会去检查那些茶杯、茶壶和茶叶,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不过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农村的孩子很早就受到了生活的锤炼。山村里没有像样的厕所,室内、室外的都没有。
他们所谓的厕所就是一个木头平台,下面有一个硕大的便池。动物们常常跑到平台下来,尤其是老鼠。也有吃老鼠的巨蜥,它们也吃粪便。淳朴的乡下孩子最喜欢在这里捉巨蜥。便池上方吊着一个套索,当巨蜥把头伸进冒热气的便池中时,它就中了孩子们的圈套。这时的巨蜥或者被拴上链子当做宠物,或者被拿到市场上卖掉。捉巨蜥在我小的时候很普遍。我们开车经过村庄的时候会看到四英尺长的巨蜥被拖在地上,爪子不停地拉扯着脖子上的链子,样子十分可怜。巨蜥大多颜色土灰,有些小蜥蜴的皮肤上仿佛遍布小钻石,成千上万个灰白色、黑色的珠宝布满它们的身体。绳索常常勒进它们的脖子,在颈项处留下一个血圈。
贫穷的村民什么肉都吃。蛋白质匮乏。
儿童大多营养不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后半生虽然吃喝无度以至于大腹便便,但他一生都瘦胳膊瘦腿。营养不良也使得父辈中很多人都成了矮子,跟我相比更明显,我几乎比父亲高了一英尺。
坏血病、软骨病和小儿麻痹症在孩子中很普遍。当然还有伤寒、疟疾、登革热和霍乱。
这里的乡村地区没有学校。
我刚才说得不对。这里有几所英国人开办的学校,但只接收权贵豪绅、政府职员的子女。“学校融合了爱德华七世和马来亚的建筑风格,是殖民建筑的优秀代表,从学校可以眺望乡村最美的风景。”(这里我直接引用了昂温先生的原文。)走过这些学校,你会发现它们主宰了周围的风光。平缓的草坪和运动场延伸到白色的柱廊边上,就像灰绿色丛林中央片片鲜亮的绿色海洋。最重要的教育机构更是专门为马来亚的统治阶级设立的。华人当中只有大富豪的儿子才有机会入学,比如强尼的儿子,他就可以去立卑地区的克利福德学院就读。
学生在学校学习说英语,我的意思是全部用英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