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人物—于是之
分類: 图书,传记,艺术家/建筑设计,
作者: 梁秉堃 著
出 版 社: 中国戏剧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7-6-1字数: 250000版次: 1页数: 264印刷时间: 2007/06/01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104025252包装: 平装内容简介
他曾幻想成为画家,画石膏,画静物,写生风景;幻想成为专工文字声韵或是研究法语的知识分子,遂了当学者的心愿……在命运的拨弄下,他最终做了演员。他梦想着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能有一日成为真正的学者化的剧院。由于他的带动,这个剧院正在日臻完美……
在北京人艺半个多世纪的历史长河中,诞生了许许多多的优秀演员,更不乏才华横溢的表演大师级的人物,于是之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他不仅亲身体验和实践着焦菊隐导演艺术的精髓,并撰写了大量的探讨表演艺术的理论文章。本书是为纪念于是之大师对中国话剧事业所做出的卓越贡献而编写出版的。该书对于是之大师的生平做了详细的介绍,包括他在正式当演员之前、演歌剧《长征》的时候、六年半的徘徊曲折道路、演“洋平民”魏勒的时候、功夫在诗外以及绝唱等。书中还收录了于是之大师大量的生活图片和剧照,对我们了解一代艺术大师的事迹提供了重要地参考价值。
目录
《永远的于是之》序
一 童年不是金色的
二 少年之烦恼
三 在正式当演员之前
四 把程疯子演绝了!
五 演歌剧《长征》
六 六年半的徘徊曲折道路
七 老马带来了好运
八 走进“茶馆”
九 演“洋平民”魏勒
十 并不圆满的角色画廊
十一 功夫在诗外
十二 绝唱
十三 “生活、心象、形象”
十四 老天爷不应该有的惩罚
十五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演员!”
于是之年表
书摘插图
一 童年不是金色的
是之是旧时京城的平民,也是旧时京城的贫民,这就是他人生命运的、独特传奇的、不可替换的“根”之所在。
是之出生以后刚刚一百天就没有了父亲,可以说父子俩从来未谋过面。届时,父亲在张学良将军手下当兵,于作战中阵亡。这可真是够惨的!剩下了孤儿寡母,长年过着“一借、二当、三押、四卖”的难熬日子。母亲的娘家姓任,她始终没有名字,十六岁嫁到于家来,按照旧时的风俗习惯,一辈子成了“于任氏”。母子俩靠什么活着呢?就靠母亲不怕熬红了眼,累肿了手,给人家做针线活儿,俗话说——“缝穷”。
是之说:“至今,我下不去手描写我随着母亲去裁缝铺‘揽活儿’的那一瞬间——我跟着母亲到裁缝铺去‘送活儿’,那活儿是给人家打疙瘩袢儿和钉在长袍上。这时母亲紧盯着掌柜的验收的脸色,掌柜的随便地点一下头,母亲立即感到松心。当掌柜的进而问她——‘你能缭边儿吗?’她就像是听到一种什么‘纶音’,连忙说——‘能,能!’我至今下不去手形容母亲当时的贪婪和卑琐,但她确实是的,为了我们一母一子的衣食,她确实是的。”
是之有一次对我说:“有一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和母亲到一亲戚家去请求周济两钱儿,可是还没等大人回话,亲戚家的孩子就竟然对着母亲开了腔——‘三妈,你们这是又来赶顿饭吃啊!?’说得母亲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也说得我无地自容,一直连头都再也抬不起来。最后,赶快匆匆地跟着母亲走掉了。”
是之还说:“还有比这更令人难堪的事,我们所住的地方,是被称为‘上边’的。有一次,母亲为探望亲戚,带我到被称为‘下边’的地方去。去前,一位本家先就嘱咐我们,‘下边’要比‘上边’干净,说那里的马路牙子都要比我们炕上干净数倍。只这‘下’比‘上’强,就已经引起我的好奇,于是就随母亲去了。到了‘下边’,果然显得整齐。进得亲戚的家门,我更肃然起来,世上竟有这样宽阔的房屋!然而,虽然刚刚懂事,我也能察觉,母亲的那位亲戚,在这样宽阔的房屋里接待我们,并不自在,总有些饥饥缩缩的样子。她似乎来不及同母亲寒暄,便连推带搡把我们赶到一间极小的房子里去。仿佛我们并不是客人,倒像是到这里做贼。孩子的自尊心在‘下边’第一次受到了那么凌厉的损害,这是我永远难忘的。只记得在回来的路上,母亲告诉我,她的那位亲戚,并不是那所房子的主人,而是那里边的‘老妈子’……”
说到是之的“根”,我不能不提到他那苦难深重的,与儿子相依为命的母亲。
是之每每谈到母亲的时候,都是非常有感情的,很激动的,而且仿佛永远也说不完说不尽的。
是之说:“母亲的身世,是我稍大时,才从本家长辈的口中陆陆续续听到的。她的对象,我的那个一生从未谋面的父亲,是一个过房儿(即在父亲辈的兄弟姊妹之间,过继转养的第二代——引者),从大房‘过继’过来的。为什么我的祖父、祖母没有亲生儿子呢?长辈们每说及此,就不免有些吞吐了。但从他们半隐半晦的话语里,我了解到母亲的一生——祖父身体不好,有某种病,使得祖母得不到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她没有享受到一个妇女应得到的那份快乐,所以也就不能够生儿育女。这本来也是个可怜人,但因此祖母的性子就乖戾起来。过继的儿子结婚了,她硬是折磨这一对新人,以为报复。据说连我的父母当着她的面互相看一眼、笑一笑都是要受到苛责,以致不被允许的。每天,或父亲、母亲都要陪祖母熬药到深夜。母亲孝顺、老实、年纪小,只知道怕。父亲就忍不住了,于是别家从戎,当了兵。那时是募兵制,当兵的一个月只有几块银元的饷,很苦的。‘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然而,父亲受不了那份折磨,竟然去了。那时只有母亲在祖母身旁,一直守到二十大好几。父亲则到处游荡,后来竟在军队里混成个小官,驻扎在唐山。‘要不是我们撺掇,你娘也到不了唐山,也就留不下你这条根。’叔叔婶婶这样地对我说。母亲去唐山那年,算起来该是二十九岁,在三十岁上生了我。十六岁出嫁,三十岁方得一子,母亲那时该是多么快活!然而,这段快活的日子很快地就结束,我那个当小官的爹阵亡了。从生下我到爹的死,整整一百天。那九十九天母亲是怎样的欣悦,到第一百天,噩耗传来,她又是怎样地痛苦,母亲从没有对我说起过。母亲不识字,少言语,自然更不会描绘复杂的心绪。多大的委屈和不幸,她都能默默地承受。她默默地劳作着,只指望着我的成人。亲戚本家们当她的面指着我说道——‘这孩子命硬,克爹。’母亲无言,像是根本没听见;当他们宽慰她时,就指着我说——‘这是你的眼前欢儿!’她会露出不易觉察的喜色,但也只会重复人家的话——‘眼前欢儿,眼前欢儿……’又好像是一位过早地累折了的农夫,眼巴巴地看着庄稼的成长,盼着日后能过一点好年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