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之墓
分類: 图书,小说,社会,
作者: (日)野坂昭如著,施小炜译
出 版 社: 南海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2-1字数:版次: 1页数: 246印刷时间:开本: 大32开印次: 1纸张:I S B N : 9787544244206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萤火虫之墓》系日本作家野坂昭如的作品,将战争尾声及美军驻扎下的社会百态,以凝练、沉郁的文字书写得厚重而悲凉,引起读者和媒体的广泛好评与深刻反省,作品被陆续改编成动画、电视剧与电影,感动了越来越多的人。1945年的那个夏天这对兄妹留下了一段让全球人感伤落泪的故事,萤火虫死了,兄妹为它们悲伤;兄妹死了,谁为他们零落一滴泪水?
内容简介
《萤火虫之墓》将战争尾声及美军驻扎下的社会百态,以凝练、沉郁的文字书写得厚重而悲凉,引起读者和媒体的广泛好评与深刻反省,作品被陆续改编成动画、电视剧与电影,感动了越来越多的人。
《萤火虫之墓》共收录野坂昭如6篇经典作品:《萤火虫之墓》、《美国羊栖菜》、《焦土层》、《育死婴》、《探戈舞曲》、《可怜的孩子》。
1945年的那个夏天 这对兄妹留下了一段让全球人感伤落泪的故事。
萤火虫死了,兄妹为它们悲伤;兄妹死了,谁为他们零落一滴泪水?
二战尾声,战火燃到日本本土,一对失去双亲的兄妹在亲戚的冷遇下被迫躲进一个无人的洞,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养活妹妹、和妹妹一起去追逐那美丽的点点萤光。可是,妹妹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生病去世。
九月二十一日晚,清太悄然死去,轻轻入睡一般。
此时萤火点点闪烁。
作者简介
野坂昭如,日本著名作家、剧作家、作词家、歌手,1930年生于镰仓。早年命途坎坷,多历亲人生死离散,两次从大学退学。20世纪50年代,为歌坛小有名气作词人,后开始剧本创作。1963年,处女作《黄色大师》发表,其辛辣幽默的笔调引起文坛关注。1967年,根据早年亲身经历创作的《萤火虫之墓》、《美国羊栖菜》震撼发表,引发巨大反响,次年,两部作品同时获得日本文坛最高荣誉——直木奖。
目录
萤火虫之墓
美国羊栖菜
焦土层
育死婴
探戈舞曲
可怜的孩子
媒体评论
《萤火虫之墓》虚构与真实记忆交织,读来格外痛切动人。——赖明珠 能够吃饱饭,就是人最真和最大的幸福。——高畑勋(动漫《萤火虫之墓》导演)作品深深切入真刻的现实,直面如此的残酷凄凉,字里行间始终充溢着一股朴素坚韧的力量,给人强烈的震撼。──直木奖评语 书中的细节,都在向现今不愁吃穿的人拷问:何为心灵的宽阔?生存又为何物?——读卖新闻(日)
书摘插图
萤火虫之墓:
清太蜷曲着后背,靠在省线三宫站内海滨一侧那马赛克剥落殆尽、水泥裸露无遗的柱子上,屁股贴紧地面,两脚笔直地戳向前去。尽管饱受阳光灼晒,且近一个月不曾洗过澡,然而枯瘦的面颊却一味地沉陷入苍白。到了夜间,他便眺望那个大概是因为心情亢奋,宛如山贼般焚烧篝火、高声骂娘的莽汉的剪影;早晨则茫然睥睨着络绎不绝走过身畔的学生们的脚丫子大军:穿土黄色校服、背白色包袱的是神户一中的,背双肩书包的则是市立中学的;县一、亲和、松荫、山手等女校学生则着清一色的扎脚裤,上身是水手服,其区别全看衣领形状。不曾留神者则罢,那些偶然垂目或察觉到异臭的人,便会忙不迭地纵身跃开,避让清太。而清太连爬到近在咫尺的厕所的力气,都已然没有了。
仿佛是将这三尺见方的粗柱子当作了亲娘一般,每一根柱子前都坐着一个流浪儿。他们聚集到车站来,不知是因为此处乃是唯一许可他们进入的场所,抑或是出于对总群集于此的人的依恋,还是由于这里有水可喝或有人心血来潮会施舍。
进入九月份之后,三宫高架铁道桥下的黑市随即宣告开张。首先是有人将砂糖融化在开水中,装在汽油桶里,一杯卖五毛钱。然后,商品除蒸山芋、芋头粉团子、饭团子、大福团子、炒饭、年糕红豆汤、馒头、乌冬面、天妇罗盖浇饭、咖喱饭,又增加了蛋糕、大米、麦子、砂糖、天妇罗、牛肉、牛奶、罐头、鱼、烧酒、成士忌、梨子、酸橙,甚至高统胶靴、自行车内胎、火柴、香烟、胶底连袜五趾布鞋、尿片、套子、军用毛毯、军靴、军服、半长靴,应有尽有。刚刚有人将今天早晨老婆塞进包里的麦饭连同铝制饭盒一道掏出来,叫道:“哎,十块钱啦,哎,十块钱啦。”便见另一人单手将穿旧了的短靴挑在手指上喊:“二十块钱咋样,二十块啦。”
清太为食物的香味吸引,心中困惑不已。此前他把在防空壕的积水中浸泡得颜色退尽的长和服衬衣、衣带、和服衬领、丝质腰带等妈妈遗留下来的衣物,卖给摊开一张草席便算开店营业的旧衣贩子,好歹吃上了半个月。继而人造棉的中学校服、绑腿、鞋子都逐一消失了踪影。总不能连裤子也卖掉吧。犹豫不决之间,清太已养成了在车站过夜的习惯。
一副从战时疏散地来的学生仔模样的少年,将头巾规规矩矩地叠好,挂在帆布袋上,肩上的背囊如同挂满彩旗的军舰一般吊着饭盒水壶钢盔,他们及其家人既然已经抵达目的地,便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如释重负般把串成条的蒸糠团子抛了过来,那些大约是预备在火车上应急的。也有复员士兵出于同情,家有年龄相仿的孙子的老奶奶出于怜悯,人人都像供佛似的在稍远处悄悄放下吃剩的面包或是一把炒豆子,像清太这样的流浪儿便满怀感激地收下。有时清太会遭站员驱逐,不想立在检票口站岗的宪兵反而挥掌将站员击退,回护清太。唯有水,是要多少有多少,于是清太便在这里落地生根,半个月之后,就瘫痪于此了。
严重的腹泻经久不愈,清太在柱子与站台的厕所之间疲于奔命。一旦蹲下去,起身时两腿便会颤抖不已。用身体抵住把手脱落的门扉站起来,走路时则要用一只手扶着墙壁。如此一来,便好似瘪掉的气球,无须多久就后背靠在柱子上,一动也不动了,连腰板都直不起来。但腹泻却毫不留情,照样来袭,眼见着屁股周围的裤子染成了黄色。狼狈的清太羞愧无比,满心想逃开去,身子却动弹不得,只好用手将地上稀疏的沙粒和尘土刮拢过来,糊在裤子上,试图将颜色遮住。然而手臂所及的范围可想而知,或许旁人见了,还以为是饿得精神错乱的流浪儿在玩弄自己的粪便。
甚至已经没有了饥饿,没有了焦渴,沉重的脑袋垂下来,抵在胸前。
“哇,脏死了!”
“已经死掉了吧?”
“美军马上就要来啦,奇耻大辱啊,让这种人待在车站里。”
唯有一双耳朵依然还活着,分辨得出各色各样的声音:穿过站内的木屐声,驶过头顶的列车的轰隆声,突然开始奔跑的脚步声,幼儿呼唤“妈妈”的叫喊声,就在近旁唧唧喳喳的男人的声音,站员将铁桶粗暴地摔在地面上的响声。
突然安静下来,已然是夜间了。“今天是几号?”几号?究竟过去了多少天?待到回过神来,眼前是一片水泥地,自己依旧保持着坐时的姿势,蜷曲着横倒在地面上——此前竟丝毫不曾意识到这些。清太紧紧地盯着地上随着他微弱的呼吸抖动的灰尘,心里想:到底是几号呢?到底是几号呀?清太就这样一心惦记着此事,停止了呼吸。
《战时孤儿保护对策纲要》获得批准的第二天,即昭和二十年(1945)九月二十一日深夜,站员战战兢兢地检查着清太那爬满虱子的衣服,在腰围子里找到一个小水果糖罐。站员想把那盖子打开,可大概是锈死了,盖子纹丝不动。
“这是个啥玩意?”
“甭管是啥玩意,扔掉不就得啦。”
“这边这小子,眼看就要不行了,眼睛却睁得跟铜铃一样,可不好办咧。”
其中一人俯身注视着清太尸体旁边一个更年幼的流浪儿说。那孩子脸朝下,连草席都没盖一张,放在清太尸体边上,等待区政府派人来领走。水果糖罐似乎不便处理,摇了一摇,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站员轻轻一挥手,把它扔进了站前黑暗之中业已杂草丛生的焦土上,落下去时,那盖子摔开了,白色的粉末抛洒出来,还掉下来三块小小的骨头碎片。栖宿在草丛中的二三十只萤火虫受到惊吓,闪烁着慌慌张张地飞来飞去,未几,重又平静下来。
白色骨头是清太的妹妹节子的。八月二十二日,她死于西宫满池谷的防空坑道中,死因被判为急性肠炎。其实她虽年已四岁,却连腿和腰都挺不直,仿佛睡熟一般死去了——跟她的哥哥一样,应该是营养失调导致衰弱而死。
六月五日,神户遭到三百五十架B29轰炸机的轰炸,葺合、生田、滩、须磨以及东神户五区悉数被夷为平地。中学三年级学生清太被动员参加劳动,到神户钢厂去干活。这一天是节电日,清太正在御影海滨附近的家中待命,听见防空警报大作,便将陶瓷火盆埋进了后院种满西红柿茄子黄瓜等菜的自家菜园中挖好的坑里,按照早就想好的步骤将厨房里的大米、鸡蛋、大豆、干鲣鱼花、黄油、鲱鱼干、梅子干、糖精、干鸡蛋粉放进去,覆盖上泥土,然后代替生病的妈妈背上节子。爸爸是海军大尉,登上巡洋舰出海后便音信杳然。清太把他那身穿第一种正装的照片从相框中取出来,贴胸放好。
经过三月十七日和五月十一日连续两次空袭,清太明白,光凭妇道人家拖儿带女去扑灭燃烧弹全无可能,而家中地板下面挖掘的防空洞也丝毫不起作用。于是他先将妈妈送到了由社区居委会设置的、位于消防署后面的水泥防空壕里去避难。刚开始动手把衣橱中爸爸的便服往背囊里塞,外面已传来防空监视哨叮叮咣咣的钟声,闹成一片。还没来得及逃出家门,四周便响起了炸弹落下的呼啸声。第一波猛烈的轰炸过去,清太产生了错觉,以为寂静突然造访,但随即听见B29轰轰隆隆的轰鸣声连续不断,仿佛泰山压顶。仰脸望去,刚才还似有似无的小点转瞬之间便拖曳着滚滚的飞机云,向东飞去。五天前,大阪遭到轰炸时,清太是在工厂的防空壕中眺望那穿越云团飞过大阪湾上空的鱼群般的飞机,而这次它们却在仿佛伸手可及的低空飞行,甚至连机体下部描画着的粗大线条都历历可见。飞机从海面朝着山区飞行,冷不丁将机身倾侧,消失在了西边。呼啸声再度响起时,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身体则似乎被捆缚住了,僵立在原地。此时,一颗直径五厘米、长六十厘米的蓝色燃烧弹,哗啦哗啦从屋顶上滚落下来,像尺蠖一样在马路上蹦来跳去撒布油脂。
清太慌慌张张跳进家门,但家中已经缓缓地冒出了黑烟,他只得再度跑到外面。然而外边却宛如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空无一人。前边人家的墙上斜靠着灭火掸子和云梯。清太心想,还是先到妈妈藏身的防空壕去看看,于是耸肩将背上的节子往上托了一托,迈步就走。街角那户人家二楼的窗口黑烟喷涌而出,紧接着,就像事先约好了一般,刚才还在屋顶天棚上千冒烟的燃烧弹,一齐燃烧了起来。院子里的树木噼啪噼啪地爆裂,火舌顺着屋檐延伸开去,木头护窗一面燃烧一面往下坠落。眼前变得漆黑,转眼之间,大气被烧得发烫。清太仿佛被人猛推了一把,拔足便奔。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应当逃往石屋川的堤坝上去,于是他沿着阪神电车的高架往东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