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之间的贸易会谈结束了,会谈中最主要的议题是解决美国对华贸易赤字问题,两国领导人都认识到这一问题解决的必要性。但如何解决,是在双方经济往来继续增进的基础上解决,还是在大幅度降低双方经济接触的背景下让这个问题自动消失,这涉及到合作与对抗的问题。
宏观经济学中有一个普遍的观点,即自由贸易体系下,出口额明显大于进口额的一方,其货币有增值的内在要求。但中美之间的贸易往来,显然不是在这一体系下完成的,至少这种体系表现的并不充分。其中原因之一是,由于美国至今奉行着对华贸易中的技术管制,这就使美国有竞争力的产品和技术不能进入到中国市场,在这种情况下,用人民币的价格来说明美国赤字形成的原因,有其失真之处。正是由于技术管制,使美国限制住了自已的出口能力,这是美国对华赤字的主要原因。
在中美经济交往中,美国一些人不顾中美贸易正常发展有益于中美关系的事实,以一种傲慢的心态俯视中美之间的经济交往。在贸易逆差大量出现后,又不去深究逆差形成的自身原因,而是省事地将责任推到中国人民币的汇率上来。
对华贸易中的技术管制,导至美国对华出口在中国总进口额中的比重下隆。有另一些美国人注意到了这种变化,他们担心由于中国经济在未来仍能保持较快地发展,在中国与欧洲、非洲和亚洲国家保持着贸易额强劲增长势头下,过激的外贸政策可能使其不能得到中国提供的经济增长机会,使美国在亚洲乃至更广大的区间内,面临着经济利益被边缘化的风险。
亚洲的日本曾被迫接受美国的意愿签定了广场协议,日元急剧升值,形成泡沫,泡沫破灭后日本经济处于长期地不景气之中。人民币急剧升值,为中国经济带来的不良影响,可能超过中美贸易战对中国造成的不良影响。这个来源于中国经济界的主流观点,也是美国必需要认真考虑的。
全世界都在关注中美之间的贸易会谈,这是观察美国和中国政策底蕴的不错机会。世界看美国,人们观察着美国对中国提出的要求,是否真的可以置中美经济关系于不顾,不惜发动贸易战,强硬地要求中国对美国的主要要求照单全收;还是对贸易战心存顾忌,强硬的音调里隐藏着希望妥协的心情,不愿破坏两国经济间逐步加深的相互依赖关系,担心破坏的后果对美国经济产生持久地负面影响,消弱美国的国力,以及这种影响会进一步延伸到美国的国内政治领域中去,增加执政者的执政成本。世界看中国,看中国以什么样的要求和回答来确认中美之间的依赖程度。以及中国对可能出现的贸易战,会保有什么样的经济承受能力,这种能力的大小,如何决定着中国对美国的主要要求做出行或是不行的答复。简单地说,就是中美贸易战,是一方必须避免的,还是双方都不得不力求避免的。人民币汇率的问题按照什么样的时间表加以解决,为人们提供了判断美国和中国政策底蕴的直观方式。
中美两大经济体之间的博弈,意义重大。博弈的结果,让人无法不与战略联系起来,所产生的结果,会以自己的方式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其它国家对中国或美国的认识,也将使这些国家对中国或美国的外交政策产生微妙的影响。
如果中国与美国发生贸易战,从美国一方看,受损的决不仅仅是美国经济。吴仪也认为,两国的贸易战,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中美之间的政治关系。这就使美国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对中国,可能还有其它国家和地区的影响力。美国可以置中国的利益于不顾,但不会放任自身利益的流失。特别是,这种利益关乎美国追求最终目标的能力之时,则更是如此。大西洋经济关联,在中美贸易战发生之后,必将得到更高层次的重视,美国对其的依赖也将大大加深。而一旦欧洲对中国仍操持着开放政策,来自中国与美国的多种政治和经济资源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入欧洲,一个新的世界经济中心甚至政治中心将在欧洲形成。因此,中美之间经济关系的未来走向,影响的范围,决不仅是中国与美国。影响的深度,也不是只限于经济本身。国际社会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合体,宜放眼于长线,把观察的目光引导到国际政治领域中来。
国际政治领域的权力总量,在现代的技术条件下是固定不变的。与经济领域不同,经济在世界各国可以得到同步地增长,但国际政治权力,却始终存在着此消彼长的关系。全球性的战略思想,指导着美国的对外行为,使其目光首先盯住全球的实力变化上,一国或一个地区,只要是其实力有超过美国的可能,就必然会优先列于美国的防范和打击对象。
美国在俄罗斯周边布设反导系统,被一些人认为是俄美冷战的开始,这是一种不可接受的错误认识。冷战是二战结束后,以美国领导的国家集团即北约与苏联领导的国家集国即华约之间的战略对峙,是苏美两国为争夺世界支配权,而又受制于核武器,不能直接以武力的方式来实现目标的一种战略平衡状态。俄罗斯没有实力与美国在世界范围内争夺领袖地位。这个战略空间还在萎缩的国家,曾一度以牺牲国家的安全利益为代价,来换取美国的善待。直到现在,与美国至少不保持敌对状态,仍是今后俄罗斯较长时期内外交政策的重点所在。
是美国主动挑起与俄罗斯的争端。
一定要把美俄之间的争端定性为冷战的话,那么这个冷战就会有全新的内容。在美国对俄罗斯发起的新攻势前,这样的冷战态势就早有表现:美对俄打击分量的指向,一开始就隐隐地对准欧盟。
欧盟与美国之间潜藏着一个巨大的利益争夺,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现存秩序的一个争夺。正是由于它的存在,使美欧之间的外交关系,将始终保持有难以调和的一面。苏联解体后,自东德向东至俄罗斯边界的一个广大地区,不是落入到欧盟的势力范围,而是正在或已经成为欧盟的一部分。历史上先有拿破仑后有希特勒都试图将这个广大地区纳入到帝国的版图,从地缘政治角度看,这个广大地区是形成大帝国不可或缺的条件。这个条件在当初十分重要,在今天也并不过时。
美国则通过北约组织与欧盟在这个地区进行利益争夺。由于这个地区在历史、文化、社会及经济等方面与欧盟关系紧密,美国的争夺能力具有明显的不足。这就使美国更加注重北约这支力量。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是在与苏联的对抗中形成的,或者可以更严谨地说,是在西欧国家普遍的恐惧感中应运而生的。这种恐惧感是北约赖以生存的基础,保持恐惧感,无论它来自“集权主义”的苏联,还是来源自认为以经是民主化国家的俄罗斯,对美国的北约和美国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显然,美国适度地诱发、维系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侵犯性,有利于北约的巩固,进而方便美国利用北约同欧盟进行的争夺。从这个意义上看,无所事事的俄罗斯不符合美国的利益。
这种现状最终还是反映了美国与欧盟之间核心利益的不同,这与欧盟形成时所展现的雄心是分不开的,把欧盟打造成世界最强大一级,是欧盟形成的天然目标。而美国的最终目标不允许出现均分权力的一员。美国认识到,欧盟影响力的上升是与美国权力的绝对下降为代价的。因而,防止欧盟形成能够实现其目标的能力,就自行地落入到美苏冷战胜利成果的争夺上来。
北约必竟以是美国因素为主要内容的一个庞大组织,与美国的全球利益牢不可分。欧洲许多国家即是北约一员,又是欧盟的一部分,这就使这些国家面临着一个选择,而选择的后果未必对美国更有为利。所以美国在现阶段不愿看到这个选择出现,必须设法拖延这一时刻的到来。寻找最不易在欧洲产生抵触情绪的借口,把俄罗斯放在美国定制的位置上,用以实现美国的战略目标。民主问题,是一个极佳的选项。
民主——本是人类文明状态的客观表现,各国各民族都有着不同的认识和表现方式。在美国,却可按需要刻意曲解而形变为一种强权态势。它是美国正在思想着的部位,为实现美国的最终目标,在世界范围内营造出来的用以索取美国利益的文化工具。指责俄罗斯民主退步,不能说明美国如何崇高,也不能说明美国优秀,优秀的只是隐藏其背后的战略意图。
总之,欧盟是最接近美国实力的实体。欧盟的发展及欧盟的长远战略意图,威胁到了美国最终目标的实现,即美国太空战略包含着的绝对安全及绝对权力这一目标的实现。如果中美之间发生贸易战,美国的经济实力及技术的发展必会受到严重影响,放慢了美国太空能力的建设进程,增加了未来的不确定性。其负作用还可能使中美经济对抗,变为加速欧盟一体化,使欧盟成为强大一极的催化剂。这样的影响,是美国想回避而又无法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