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有若隐若现晒黑的皮肤,是去年冬天厦门的太阳留下的印记。
其实时光一直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提醒着人们,它的存在,它的流逝,一点点淡去,如同我肩头的痕迹。
那是一个很小而且陈旧的城市,简单一如居住在那里的人们,安逸而满足。除了泡泡茶,吹吹海风,一切似乎都淡淡的,简简单单,透着干净,透着朴素。也许是因为人们平淡安逸的生活习惯,路边的商店往往早早就会打烊,就算是白天里最热闹最繁华的中山路也都是如此。其实城市与城市之间应该是相似的。诸如有了冰冷的一面,就也会有婉约的另一面等等。只是因为所在的人的不同,城市竟有了另一番味道。在金色的沙滩上独自漫步,在幽深的小巷里徘徊徜佯,甚至是穿梭于花哨的大街小巷与小贩讨价还价时,心境居然也是舒适自然的。常常能看到城市里的人们在门口支一张小桌泡功夫茶,悠然自得的样子,颇有“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厦门的房子很精致,精致得有如童话中的积木城。它不会像上海的金茂大厦、东方明珠那样咄咄逼人,而是错落有至,如欢乐轻快的五线谱一般,在城市里奏着清新和谐、悦耳动听的乐曲。
那里的小吃也很有名,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有两样,一样是厦门的馅饼,常见的有绿豆馅、红豆馅,花生馅,枣泥馅,饼馅都冰凉而清甜,饼皮不但香酥而且油润,咬一口,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另一个是中山路黄则和花生汤店的花生汤,花生米用开水浸泡后去膜,加水在砂锅里用文火熬煮,等花生熟了就放糖,再熬到花生仁烂透为止,一块钱一碗,醇香无比。
以前听过很多次关于相思树的传说,宋国大夫韩凭夫妻因为殉爱而自杀,在他们的坟墓之间便长出了一棵奇异的相思树。在厦门,常常可以看得到这种植物,墨绿厚实的叶片,桔红色欲滴的碎花,神秘而质朴。
坐船去了闻名遐尔鼓浪屿,岛上一直飘荡着远远的钢琴声和淡淡的花香,给人宁静安详的感觉,写意而不张扬。比起鼓浪屿的海滩来,我更欣赏岛上的建筑—海滩上因为旅游业的开发,太多的游客,太过的嘈杂;而建筑却不同,房屋都依地势而建,矮矮的,从陈旧颓废失修多年的老房子上,隐约能捕捉到一点当年门廊的美丽幽深。
我喜欢坐在胡里山炮台的沙滩上,虽然是如同夏日的温度,强劲的海风仍然可以裹着细碎的沙砾径直地扑到我身上,让我裸露的双腿感到阵阵冰凉而尖锐的刺痛,当然,也和着原始而朴素的快乐。手边一定是当地最有名的功夫茶——功夫茶的冲泡也是别具一格的。以清洁的泉水洗涤茶具,再用开水将茶具一一烫过。继而在壶中放入茶叶,冲入滚沸的开水至壶口,撇去浮在水面的白沫,当即加盖,以保全香气。将小茶杯杯口相接地排列整齐,略等片刻,便提壶转圈注入小茶杯中,这样可以保证每只茶杯中的茶汤浓度一致。这种转着淋的办法俗称"关公巡城".待淋到最后一点精华时,还要轮流着,一滴一滴,平均地往小茶杯里叫作"韩信点兵".坐卧沙滩,把玩细细的沙子在指间,聆听海浪翻滚而来的声音,举杯置于鼻端,闻一下扑鼻的清香,呷茶入口,让茶汤在口中回旋片刻,再使其缓缓滑入咽喉,顿时会觉得心境一下子开阔起来。
在厦门逗留了有大约半个月,如果不是南方短短的寒假总是结束的那么快的话,真不愿意那么快就回上海。
厦门是最适合安安静静生活的地方——我现在总是这样对朋友们说。
繁忙的工作和学习当中,总是想找寻新的空间,改变一下日复一日的生活;或许是逃避世情的心结;也或许仅仅就是为了多看一点外面的精彩。然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忘记那个安宁祥和的城市。偶尔的,会有一种念头,希望可以在跌跌撞撞游荡半生之后,回到那里去安定下来,煲汤,游泳,吹海风,喝功夫茶。
此中乐,不思归。
——七月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