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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0米生命高度8

王朝旅游·作者佚名  2009-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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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起点

——从北坡攀登玉朱峰

在路上

经历过的事,很多随岁月而逝,只留下记忆的碎片和情感的残痕。一个月毕竟太短,唯有那些事的片断依旧鲜亮如初,透着久违的亲切。旋律和音符串起我们洒落在草原雪峰的足迹,像串起一粒粒珠子,闪着湿润的光。

1998年北京大学即将迎来百年校庆,山鹰社1996年就提出“迎一百年校庆,登八千米高峰”的口号。也许是巧合,在山鹰社面对新的大挑战时,训练地点选择的是山鹰社的起点。人在遭遇困难和挫折时有思念母亲或者回到母亲的习惯,希望在母亲那里获得力量、意志和智慧。现在玉朱峰被看作训练场所,当年可是真正的、甚至难以企至的目标。起点是那么简单,但也是那么艰难。既然经过风风雨雨,能走到今天,那么就能抗住风刀霜剑,走向明天。

90年攀登是玉朱峰南坡。今年选择北坡,北坡地形比南坡复杂得多。有冰裂缝、冰塔林、冰陡坡、刃形山脊等种种地形,特别适合大部队的登山训练活动。北坡背阴,雪线比南坡低500米左右。大本营地位于海拔4300米处,相比南坡5000米处,北坡的垂直攀登距离净增700米。但北坡正对着青藏公路、西大滩和常年修路工人的六十二道班及部分酒店饭馆,进山和后勤补充方便。

登山队于7月27离开格尔木,向玉朱峰进发。卡车运输物资,队员乘坐中巴,一前一后,行于群山之间。窗外是袤远的荒漠和沙丘,真正的不毛之地,车下是坑坑洼洼的青藏公路。行路难,行路难。耐性和脾气在一点点磨去,直至焦躁不安。然而北大登山队十九人迢迢千里,乐此不疲,因为他们有一路的歌。歌声,就是歌声,击溃荒漠、戈壁和荒无人烟对登山队员的围攻,让寂寞和孤独无法浸蚀这群年轻的生命。一路的疲惫,一路的艰辛,一路的歌,一路的欢笑。年轻人到那里,那里就充满歌声。那晚,汽车抛锚黑马河镇,不得不停留一日,怨声四起,无奈和沮丧塞满车厢每个角落。啊,歌声,就是歌声,把这一切驱逐了,驱逐了。漫漫的长夜,广漠的草场,还有不远的青海湖低落的细涛碎语。这时,“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歌吼开了。满车震天响的歌声间杂着笑闹,驱散心头的郁闷和急躁,驱散冷夜的寒气和星空的寂寥,沿无边的草场漫开。1996年去过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考察的陈弋,看着一轮又圆又大皓月升起和由好多闪亮的星星构成的熠熠银河,听着队友的歌声,不仅咏叹道:“又回到高原了。”

这时,在新队员脑里,“雪山”还只是个来自图片和文字的概念。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此行将如何结束?他们像大海上航行的船,扬着自信满满的帆,载着梦想,驶向共同的玉朱!

那就是雪山!天边的山脉中积雪的山尖露出半个脸,惊鸿一瞥,冰清玉洁的美丽已刻入脑中。内心腾起莫名的激动,就要到达真正的亘古不化的雪山脚下,昆仑玉朱将是怎样摄人心魄的仙子?

遐想之中,叶子手握话筒:“三年前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青藏公路之声广播电台’伴着我们走向长江源头。今天,电台又重新开播了!”掌声与笑声迭起。笨笨作为“专题记者”采访初次看到雪山的张璞、小K、王辉等人,都说着同样的话语:“太高兴了!我一定尽最的努力!”等待了多少天的梦想,在就要实现的一刻,耳畔悠悠响起似曾相识的旋律:“

十八岁,十八岁,我参加了登山队/雪山草原映着我开花的年岁……”叶子轻轻地唱起这首经改编的《十八岁》。没有人说话。“……生命中有了登山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感到懊悔……生命中有了登山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懊悔!”窗外的雪岭在悠悠地跳动。怎么会呢?这里有多少人的梦想,多少心灵的触动,多少灵魂的涤荡!到达西大滩,艳阳高照。西大滩恰如其名。那一片广袤的荒草滩足有两百平方公里。大滩两侧一字排列着连绵不绝的昆仑山脉,诸峰肩背相挨,互为依托,虽值七月底,许多山体仍为终年不化的冰雪覆盖。山峰之间的山谷,在车上一路望去,一条条巨大的冰川逶迤而来,如同条条银龙下山,直扑大滩。雪山、冰川、白云、蓝天,真是一幅壮丽的高原景观。(h1,玉珠山鹰)陈庆春在前面,将营址选在2号冰川末端。大本营的营址一般选在地势稍平、避风防洪之地,且旁有冰川融水形成的溪流。考虑到交通等方面的原因,今年大本营营址的选择基本上是正确的。但从今年山里的天气来看,今后的营址选择更应该注意防风、防洪的效果。甲组的帐篷多次险些被风吹倒,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它位于一个地势稍高的坡面上,来风时毫无遮拦,好在大风持续的时间不长。而位于稍低处的另两顶帐篷,防风效果明显优于甲组帐篷。后来,在青海登协和邓经理聊起来,获知他们今年在青海湖附近活动时也屡遭大风袭击,有时风会持续刮上一夜,若是那样,我们的帐篷就惨了。

大家纷纷动手,搭建起四顶帐篷:一顶大帐篷作厨房;两顶大帐篷分住甲、乙两组;马脊梁帐篷储物。刚进昆仑山便领教了他的怪脾气,四点多,闹起别扭来,冷风冷雨。搭好帐篷,搬完东西,天又晴了。但大家兴致一直很高,冒雨奋战。本营虽不及阿尼玛卿美丽,草甸上却也是野花点点,还有鼠兔麻雀。常看到好几只鼠兔同时在洞口探头探脑,忽而一溜而过,极有趣。苍穹中,鹰翔鸦啼。钻进帐蓬,陈弋和吕艳满足地惊叹——柏子、春子他们已经收拾得象象样样的,还细心地划出“女生宿舍”。晚十时许,聚于乙组帐篷,吃团圆饭。半天的忙乱,这才静下来。在雪山脚,有了一个家。夜空中星星疏疏密密,缀满了天幕。在这里,只有无尽的苍穹,绵延的昆仑山脉,亘古的积雪,还有十九个人,互相支持。

28日,晴,下午大风。第一次侦察。甲、乙两组各派4人侦察,其余人休整。甲组:小春子、李靖、张璞、王辉。乙组:高永宏、腾冲、小K、周涛。乙组四人从BC向西,越过草坡,先到3号冰川东之山脊上观察,发现从3号冰川左边的碎石坡可上至1号平台下。到冰川末端后,发现从正面攀冰也可上,但较难,同时对冰川右侧进行侦察,较险,不宜上。于是初步确定由左侧碎石坡上。考虑到昨日建BC大家均已较疲劳,12时左右便撤回。侦察不很充分,决定次日再侦察一次。下午4时许,留守队员上升高度做适应性训练。4时半,大风。帐篷风雨飘摇,多亏剩下的人奋力支撑帐篷杆,力保帐篷不倒。适应队员纷纷撤回。

29日,晴间雨,训练及第二次侦察。甲组由春子带队作攀冰训练,乙组由腾冲带队训练碎石坡行军。另外,甲组由张春柏、李靖、笨笨,乙组由高永宏、陈光、鲁纪章去侦察,叶子留守。乙组三人由3号冰川左的碎石坡上行,于碎石坡末端上冰川。到达1号平台下,鲁体力不支,高、陈沿一坳口上1号平台,结组通过一暗裂缝区,到达2号平台下的冰塔林。冰塔林左端上2号平台最短且较易,但有流雪。为避开流雪,在冰塔林右边绕了两个小时,没有找到好路。下午3点,两人简单观察了左端及四周,决定日后沿此处上,然后下撤,会同鲁从冰川末端下,发现较险,不适宜大部队。当夜,大雪,纷纷起来拍雪。张春柏及小K进驻炊事帐篷,折腾至天亮。(h2,雪中大本营)

7月30日雪转阴。钻出帐篷一看,天啊!雪地里有鼠兔,麻雀小小的足迹,还有高山靴粗大的脚印。顺着本营后的山坡往上走,雪还在下,辩不清山还是谷,天地间茫茫一片,四顾只有雪地上留下的深深的脚印,侧耳只有雪落在羽绒衣上细细的声音。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里就化了,用衣袖去接,一朵朵的雪花真的有各种形状,六角形的,梅花形的,特别完整,躺在一片红色里。由于大雪的缘故,全队休整。一大早大胡病重,嘴唇发蓝,求援。刘韬找出《高原常见病》的小册子,带上几种药,穿了冲锋服去救人,得“蓝衣天使”称号。

一天众皆尽无聊之能事。早饭有各种流派之煎蛋;后有用筐子捕鸟者,用雪打鸟者,手持雪杖追鼠兔者;更有将死鼠兔扶至洞口,伪为活物拍照者……特别有趣的是扛着铲子去堆雪人,崔健声嘶力竭地吼着“让我在雪地里撒点野”,我们玩疯了。一个极为可爱的雪人架着墨镜,戴着笨笨的毛线帽,还叼着腾冲递上的烟,乐呵呵地瞅着我们。男孩在雪地里摔起跤来,还冷不防暗算吕艳和陈弋。崔健一定没有这么痛快地在雪地里撒过野。

31日晴,训练。乙组攀冰训练,鲁纪章留守。场地选在3号冰川末端。高永宏带一队攀冰,陈光带一队冰坡行走,拟后来交换。高永宏先爬上约40米打冰锥,下方保护训练。结束后由陈光边打冰锥边上,下降时下方保护撤回所有冰锥。训练基本上达到目的。

8月1日晴,甲组建C1,乙组休整。甲组第一次上C1,背着沉沉的大包走了七个多小时,等到营地坐下,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脚下是二号冰川巨大的雪白的冰体,长长的冰舌一直延伸到谷底;背倚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雪峰,心中舒畅无比。他们已经开始建营,陈弋点炉烧水,男孩们挥舞冰稿和雪铲。那冰简直硬得象铁,当时象小冰雹一样的雪粒被大风裹着割在脸上,打在身上,衣服挡不住寒风直刺进骨头。说服自己的腿和胳膊,吕艳也甩开袖子加入进去。真正砸下第一镐时,吕艳才算对在5000多米的地方干体力活有了了解。憋一股劲儿,吭哧吭哧几镐下去,雪没铲多少,人已累得喘不过气来。“我来吧!”不知是谁接过手中的冰镐。就这样轮流铲雪,半个多小时居然也有了雏形。

偷空瞅瞅远山和天空,对面群山覆盖着未化完的积雪,天空浮着层层铺开去的白云,云缝中露出深浅不同的蓝天,戴着偏正镜侧侧脑袋,天空也随着变幻色彩。太美了!在一下一下的镐声中,贪婪地吞着高山上稀薄的氧气,心中涌动着发泄的冲动和激情:

“我登上那高山,自由地飞翔在那辽阔的蓝天,

我站在云端,脚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山……”

不由地对着蓝天、白云、远山、雪峰大声唱了起来。

乙组休整,在鲁纪章带领下清掉帐篷下所有石头,整平,并修缮排水工程,住宿条件大为改观。是夜,甲组除笨笨、李靖、王辉留下伺机侦察外,其余人安全撤下。晚,BC降大雨,山上应该下过大雪。

八月四日

2日晴,乙组10人一早出发建C1。拟由高永宏带人先突上3号平台建C1,后由于时间不够(运上C1及C2的所有物资,负重较多,速度不快),将C1建在2号平台下,海拔高度约5200M。高永宏、小K、张永红及叶子作为乙队A组留住C1。准备修好路线,建立C2并伺机冲顶。其余人撤回。甲组三人撤回。

是夜,4人在C1度过一个激动又平静的夜晚。

3日甲组运输物资到C1,张春柏、陈庆春、张璞、孙峰留下,侦察路线及C2营址。乙组A队上C2,早上9点,高永宏和小K先上去修路。张永红和叶子收拾好东西后上。本来打算从最左端上,高想再作一次避开流雪的尝试:穿过一个坳口,爬上一段冰坡,再攀上一个陡冰壁,横切过一段裂缝区后,上2号平台的路通了!然而2号平台与3号平台不可直接上,于是向右边较缓的雪坡进军。几天前有过暴风雪,雪坡上积雪很深,又很松软,再加上背的包都很沉,故一落脚马上陷进去,陷到膝盖部,再拔出来,极为费力。四人只好轮流开路,每人在前面走五十步,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脚印走。即使是踩着脚印,有时还不免继续下陷。现在想来,还是在叶子后面走最好,叶子背上背包后最沉,脚又最大,走在他的脚印里实在放心。因此走得很慢,约用了近5个小时才爬上雪坡的尽头,发现原来一不小心上了标高为5819M的山头(高度计只显示出5535M)。主峰就在东边,只隔一个谷。众人拍了“登顶”照后选定了冲顶的路线,C2位置。8时,于谷中建起一顶帐篷——他们的C2,海拔约5600M。大家都很累,吃过饭后便休息,当晚决定次日冲顶,4点半起床,6点出发。一夜无语。因为帐篷小,睡得很挤,张永红在最边上,湿湿的帐篷顶就一直帖着他的脑袋,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做一恶梦,极为可怕。终于被惊醒。醒来时另三人均在熟睡中,只好睁着眼睛看帐篷顶。

四日早上下起小雪,延至7点半起床。张永红感到头痛欲裂,于是喝了一口晚上烧的水,结果满口糊味,且水极凉,于是胃立马提出抗议,吐了一大口黄水(胃里的干货已在到C2前吐完)。那时看上去肯定极惨,坐着一动也不想动。攀登队长肯定是觉得张太虚了,决定让他留在C2,幸好叶子说了话,张才能继续上。吃了两片阿斯匹林,张感觉好多了。9:14出发。一路虽能见度很差,一直在云中,但由于山体简单,大致知道顶峰之方位。出了C2后,张永红一步也不敢落后,始终走在前面,生怕掉在后面后会失去信心。是日天气极为糟糕,上了主峰的半腰,就一直被云雾裹着,风卷起雪粒打在冲锋服上,噼啪响。云层从南到北飞快掠过,山谷很快就被云雾笼罩,顶峰看不见了,太阳看不见了,后来,C1那边也看不见了。他们就在这漫天的云雾中上行。只有被风刮起的雪粒是那么的真切。往上爬上几十分钟,就不能肯定前进的方向了,全体休息,等着太阳露头,让他们看一看顶峰的方向。离峰顶还有十几米时,“自己人”对小K说,“咱们爬上那个山脊,再走一两个小时就能到。”4个小时后,四人冲上顶峰。在顶峰,老天又给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叶子听说顶峰上有一个铁架,却遭攀登队长否定。四人照登顶照时心里直发愁,天气如此恶劣,能见度如此差,周围只见灰白的雾气,就是有登顶照也无法让别人承认,最后正准备下撤,偶尔天开一线,阳光从缝隙里透下来,顿时明亮了许多,五颜六色,特别美丽。不知是谁留恋地回了一下头,结果看见了数十米外矗立的登顶铁架。于是过去又是一通摄影、摄像。可惜自己人的摄像效果没有那么好。而四人的登顶照也是所有人中最差的。其间叶峰主持了登顶队员在迎回归旗上现场签名之活动,高永宏主持了埋下装有全体登山队员名单之登顶罐之仪式。

两点一刻,下撤,能见度更低。他们在云中漫步,且停且进。小春子从甲组C2通话过来,说看见我们这边被包在一团云里。约一个半小时后撤回C2,最终没再下撤,又在C2住了一夜。其间乙组其余6人上至C1。

那日在C1,周涛感觉到云雾不断从山谷底涌出来,轻轻抚过他的身体,掠过帐篷,袅袅上升。身后的冰塔林若隐若现,面前的顶峰、5819峰及三号平台则完全笼在浓雾中。周涛坐在C1前的大石头上,心里惦记着困在C2无法下撤的弟兄们:皮皮和光光在帐篷里不停地试图恢复因天气中断的联系;刘姑娘、肖阿姨和腾冲漫不经心地聊着天。焦急、无奈……惟有等待。同时甲组四人建C2,大本营只有甲组另五个人。下午,东边的天空阴沉沉的,西边却还晴朗。渐渐起风了,乌云挪过来,终于下起了雨。雨断断续续,他们不想呆在帐篷里,趁雨歇出去走走。山坡上,静得只有风声,雪化了许多,不再那么洁白如银,阴云压盖下,显得有几分冷酷,雪峰上,十几个弟兄正在跋涉。鲜红的队旗飘扬在本营,没有一个人影。山不语,水奔流,草原不语,野花轻摇,云不语,风低啸。那一刻,陈弋觉得自己被昆仑征服了,觉得昆仑未尝注意到她的存在,却接纳了她的心灵作片刻的憨游。

不停地用步话机呼叫,但哪边都没有消息,不由着急。天黑了,步话机里传来柏子的声音,他们已经建好C2,天气不好,今晚留在山上。雨还在下,帐篷里一豆烛光。

“今晚大本营只有你们五个了?”春子的声音。

“是啊,我们好想你们。”

“我们真想下来和你们联欢……女孩给我们唱首歌吧。”

吕艳和陈弋对望了一下,唱起了那首“我登上那高山……”陈弋不熟歌词,断断续续地跟着。但那一刻特别感动,真的很想念他们四个,突然有些体会“生死与共”。

5日,甲组四人撤回BC。乙B三人(肖自强、周涛和陈光)先下撤,鲁纪章、刘韬、腾冲留在C1接应登顶四人。早上10时,C2乙A四人下撤,能见度极低,等待许久后,高终于放弃不由5819峰下撤之尝试。后来下了冰雹,估许后来又下了雪,四人的足迹全被掩埋。天气依旧不好,甚至更差。四人走到哪,云雾就跟到哪,直到下午四、五点才撤回C1。

晚,全队十九人齐聚BC,BC的弟兄们已为他们做好了美味的饭菜,还有各种热气腾腾的

饮料,在山上待了几天后,还有什么比这更需要的呢?甲队队友们始终关心着他们,攀登队

长直到他们从C1下撤到BC后,才从山脊上下来。乙队C1与BC无法直接联系,只能通过甲队中转。

八月九日

8月6日-7日雪,由于天公不作美,只好留在BC休整,间或讨论路线。

8日,晴。两天风雪,两天休整,人就这样窝着。久雪初晴,甲A四人八点半出发。乙B六人胡乱吃完十点左右开拔,晚一点走的甲B挥手相送。乙A四人登顶归来,充当起留守大本营的角色。送走叶子,三个人开始享受大本营天堂般的日子。包一天比一天轻,人一天比一天累;在习习晨风里,大汗如雨。河谷乱石和碎石坡依然如昨,冰川龙体覆了一层新雪,那天下撤时的麻黑冰清玉洁了许多,只是雪海茫茫,旧路隐失,在初阳里得重新开路。下午三点半左右到C1。等待夕阳,等待夜落。

9日,晴。自己人下定决心第二天6:00起床捉麻雀烤着吃,结果是中午12:00时被高永宏叫醒的,以后高永宏就老拿这事笑自己人。起床之后,每个人喝一杯饮料,吃点能嚼的东西,然后看书。那几天陈科屹把《万历十五年》、《我是你爸爸》、《孤岛历险记》和《少年天子》都看了,充实得一塌糊涂。到天黑,去烧一碗面或是通心粉什么的,饱吃一顿。自己人则继续喝饮料,高永宏大概拌芝麻糊什么的。登顶回来一个个都懒得没人样。

甲B组坐在C2前的大包上,静静地等待四位冲顶的弟兄的消息。突然,春子手中的对讲机传来柏子的声音:“我们已经登顶了!”“噢——”欢呼声打破了C2的宁静。“我们太高兴了!希望你们明天一样好运!”柏子说。“看到C1到C2一路的雪地上给你们写的话了吗?”

机器猫问。遗憾!什么都没看到,但心中满是感动,我们是如此亲密关爱的兄弟姐妹。李靖很激动,在步话机里喊:“去年在阿尼玛卿我和张春柏一起手拉手走上顶峰,今年我们俩又是手拉手一起走上来的。”“唱首歌吧。”机器猫说。当然是那首橄榄树,不知怎么,刚刚欢笑过,可打唱第一个音符起,鼻子就发酸,女孩子紧凑在步话机旁,用颤抖的声音给山上的兄弟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喉咙哽咽,有些走调,却是再自然真切不过的心曲。

步话机里静悄悄的,张璞抬头望着顶峰,很远,但他知道这距离是挡不住这带着泪水的歌声的。顶峰上的四位弟兄,你们听到了吗?

甲A组三点下撤,顺原路横切5920峰。经一天的晴晒,雪已变软,比早晨危险许多。四人依次结组:张春柏、王辉、孙峰及机器猫。走到一半时,张春柏往上走了一点,由于雪滑,速度很慢,其余三人停下保护。王辉看张太慢,让张快点,柏子闻言紧走两步,却见脚下一滑,一下就不见了人影。王辉一看坏了,嫌雪层太薄(四十厘米左右)拔出冰稿改用冰镐头插入雪中保护,仍不见效果,被拉了下去。机器猫赶紧将冰镐使劲插入雪中,拼命蹬着雪坡。孙峰可能有点紧张,和机器猫做了一样的动作,却也被拉了下去。只剩机器猫了,也不感到害怕,只是想他自己一人不一定能拽住他们三个,能不能保护住,只有尽力而为。就在这时,只觉腰间一紧,脚下滑了有10厘米,但居然停住了。他回头看时,张下滑二十多米后自我保护停住,王辉下滑近三十米,已距裂缝不远,孙峰被吊在半山坡下滑十几米。总算安全。一个多小时后,切过雪坡,打路线绳又花去近两个小时,等到C2时七点多,下撤到C1时已九点多。天全黑(在C2到C1时重新修了路线绳)。(h3,冰裂缝)

当夜甲B组上升到C2。夜空美得无与伦比,一弯月牙儿挂在对面5819峰的峰尖,新月的清辉轻轻地铺落雪地,月朗,而且星明,银河就在头顶上跨过,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到。夜宁谧而纯净。

再说乙B组。六点,晨光初露,一切大梦初醒。刚手伸出帐篷,寒风缠绕。冰凉侵袭,心窝一阵一阵地颤;登山靴象结了冰,脚一着,冻麻一半,只得在雪地里急跺或者跳跃。阳光已经落在对面凌厉无比的山头,久久不下,肖自强与腾冲大骂。八点多向C2进发,很快进入冰塔林区。一块冰壁斜立,路线绳安静地躺着,皮皮鲁让陈光不借绳攀冰而上,检查冰锥,不想在即将完成之际滑坠,手套有鲜血渗出,刘韬紧急包扎。周涛再上,确实冰锥牢固,其余才沿绳而上。上面比较平整,但裂缝横七竖八,六人结组,陈光居先,冰镐左右试探,一个牵一个,挺有趣。小心出平安,除腾冲下掉被拉住外,沿路无事。

接着是上5819峰的大雪坡,有陡有缓。路线长,周涛先解掉结组绳独自走到前面去了。结组确实有点累,时时被慢的拉着,但大家一起走,相互鼓励,相互说笑,不乏一种“亲情”。

上一坎后,不再结组,皮皮鲁和刘韬很快落在后面很远。

下午两点多,陈光、肖自强、周涛和腾冲先后上到5819峰,原来凌厉的山头现在看来只是一个小平头。这时 意见出现分歧,周和腾坚决不等鲁、刘,直接登顶,以防第二天天气有变,陈与肖认为既然六人三次同上C1,就应该一同上顶,最后腾说鲁已同意他的计划。接着很爽,从5819沿着雪坡下滑到海拔五千四左右的C2。放下背包,袋里塞些行动食品和水壶便向6178进军。登5819峰作为新队员的肖已摸索出一套爬雪坡的方法:边走边数步子,有声地数转移注意力,而且呼吸,发声和步子协调;奇数落在左脚,偶数落在右脚,形成某种机械行为,驾轻就熟,可以节省体力;同时充分发挥意志作用,每歇一次,便确定下一个目标,不到目标不罢休。这样肖走在前面很远。

雪坡越来越陡,越来越“走不完”;陈两次指挥失误,要肖向右平移,结果是开了很长的路没人走,肖反而要向左回移。体力在开溜,肖还得往前走。坡太高太陡,往下看,简直贴于万仞绝壁,令人心惊胆颤。C2的两点人影渐渐看不清了。双手把冰镐插没,才敢移动脚步,小心为上,但体力在衰绝。歇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久,终于让陈光超过,接着是周涛,最后是腾冲。肖到顶峰时,他们已等了很久,这时将近八点,大风卷着浮雪四处肆虐,天空昏暗起来。四人匆匆照像,匆匆下撤,不到半个小时就滑到C2,“不多”和“皮皮鲁”烧开水,热情地在篷外迎接,无声的拥抱,无声的拍背,一切在无言之中。

这就是顶峰的时刻。

八月十日

登顶

10日,甲B组5人从C2冲击顶峰。凌晨五点被叫醒,脑袋探出帐篷,帐外星空依旧,只是有点稀落,东边赫然就是猎户座,黎明前的夜静谧而美丽。又是个好天气!昆仑山够慷慨了,冲顶的这两天,都是绝好的天气。七点半,一行五人开始冲顶。心情并不轻松,主峰像只巨型馒头挺立在西南方向。吕艳想,能啃下来吗?刚走出C2几步,脚下就沉重起来,想着冲顶路上5920米的侧峰和又窄又陡的雪坡,心里不禁犯起了愁。

满天的星斗早已隐没,只剩下无云的蓝天。向南爬上一段雪坡,西折时春子提醒大家注意左侧陡坡上的滚石,一抬头,果然见一大团聚结在一起的碎石块突兀在头顶上方几米处,似乎说话声大点,脚步沉点就可能将它振动下来,不禁心悸,一行人默默地快速通过了滚石区。不觉中已行进在一段东西向的窄山脊上,左侧是向外延伸出去的雪檐,雪檐下的冰川陡峭而破碎,像是藏着隐隐杀机的桃花岛,美丽中透着残酷。右侧是坡度不小的雪坡,坡下是地形复杂的三号冰川,远远可望见白色的冰塔林旁有一蓝色小点--那是乙组的C1。春子四人用结组绳串成一串蚂蚱,小心地沿离雪檐边缘大约两米远的路线走。

雪山清早的寒气正被初升的朝阳驱散着,南面绵延的雪峰已脱去了清冷的光辉,晶莹的雪粒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显出特有的质感。天边不知何时涌出云彩,一小团一小团簇在蓝天与远山的交界处,像是给群山戴上一圈雪白美丽的“云环”。昨天甲A四人下撤时踩出一串深深的雪坑,冷夜过后,雪冻得紧,冰爪踏上去哧哧响,行过只留下靴子大小的一圈爪痕。结组过了山脊,是一段搭好路线绳的雪坡,长长的。几十步一歇,终于喘着粗气到了坡顶,在那儿放下了吕艳和陈弋的背包和全部羽绒服。

爬到雪檐坡的顶上,视野更加开阔。举目西望,左前方,5920的雪峰耸立在眼前,顶峰象一个巨大的白馒头屹立在正前方,右前方是乙组前进路线必须经过的5819峰,在这几个山峰围绕的下方是三号冰川的上部,象一个硕大无比的雪盆,只在右边(北侧)有一个缺口,积年的雪成冰在重力作用下别无选择的从这个缺口被挤出去,就形成了这条破碎难看的三号冰川。北侧的横切路线依然清晰,昨日甲A他们下撤时就在那儿发生过滑坠,幸而有惊无险。结组依次行进,谨慎地落脚,专注地保护,最陡的一段安全通过了,回头看看他们的滑坠痕迹,松了口气。

经过5920峰再下到一个鞍部,我们来到大馒头的底部。正前方高耸的就是主峰,看起来很近,似乎很快就可以登顶,其实不然,颜色和形态的相似性一定程度上使对距离的正确判断产生影响。宽阔的雪坡不陡也不缓,看不到边也望不见顶,仿佛每个部分长得都差不多。走走歇歇,翻过几个雪坡后,才真正站在主峰脚下,距出发时三、四个小时已过去了。“大馒头”岿然屹立在面前,高大而雄伟。上吧!憋足浑身的劲儿,振作疲惫的精神,开始作最后的攀登。那是一段多么漫长而艰难的路程啊!

稍事休息后,我们开始往上攀登。小春子一直走在前头,吕艳紧紧跟着,一步也不敢落下,因为她害怕距离越拉越远,会越来越失去信心和毅力。坚持,坚持!一定要跟上!一定能跟上!每次累得想停下时吕艳总在心里对自己说。于是真的做到了,调节呼吸、节奏,渐渐已不太吃力了。小春子停下来休息,往身后瞧,左看没人,右看还是没人,再一扭头,吓了一跳,吕艳就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你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没跟上来呢。他说。

张璞走在中间,扛着摄像机一会儿往上拍拍,一会儿朝下拍拍。然后是陈弋,缓慢而坚决地迈进每一步。谢忠跟在最后,不太累也不轻松,不着急但也再难更快一些。五人几乎一直保持着这个队形,仿佛被一个无形的框架固定着。

在巨大的雪坡映衬下,五个人象五个小小的黑点在蠕动,好象被时空机器定格在这里,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人与大自然对比之下的渺小无助这时候被放大了:他们有幸看到的是大自然平静安详的一面;可以想象当大自然暴躁发怒时,它是能够多么轻易地将人吞没。曾登过雪山的人们可能很容易有这种体会。

六十步一歇,五十步一歇……从峰脚起吕艳就开始数步子,一百步,二百步……九百步,一千步……坡度逐渐不那么陡了,但人已接近精疲力竭。春子说他包里有露露,一会儿到顶可以喝,吕艳说我知道里面还有一瓶椰汁,我放进去的,一想到它就有劲儿了。五人继续吃力地攀登,一百步到了,春子还在走,吕艳不敢停下。两百步,春子还没停下,吕艳咬咬牙坚持住了。最后数到三百步时,吕艳忍不住说:是不是该休息会儿了?拄着冰镐弯下腰一阵猛喘,又抬起头望望湛蓝的天空和悠然飘浮的白云,想象着不久登顶后的心情,是激动得泪流满面,还是坐在顶峰静默无语?问自己为何来到这里,难道是为了登顶一刻的满足,为了克服惰性后那种辛苦的感觉,还是为了人与人之间绝对真诚的面对?也许,也许仅仅是为了眼前的蓝天白云以及阳光下耀眼的雪峰……(h4,走向顶峰)

在雪坡上缓缓上升,谢忠的心情从容而平静,仿佛受到在好天气下稳重而安详的雪山和冰川的感染。他知道顶峰就在上面不远处,知道登顶只是迟早一些的问题,他也相信乙组队友肯定也会登顶。他只是默默地上升高度,从稀薄的空气中尽力攫取氧气。

快接近顶峰时,坡度更缓起来。看,那儿是不是铁架子?春子指着前面说。吕艳欣喜地望过去。哪儿?怎么没看见?心中一阵失望。又走了五十步,还是没有,春子看错了。当吕艳数到一千六百步时,才真的看到了铁架子的尖儿。心中涌起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谢忠开始觉得气血往上翻涌,一股新的活力在体内加快流动,使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成功就在眼前了,尽力抑制着自己不跑起来,贪婪地体味着接近巅峰的那种喜悦和幸福感。他想要保持这种感觉。最后五人手拉手,嘴里喊着“一二一”,迈着虽不轻快却整齐坚定的步伐向铁架走去。这最后的几百步没有停下来喘息,简直可以算冲刺,距目标还有十几步时,

我们几乎是小跑着奔过去。

到了!吕艳一下扑倒在雪坡上,欢欣无比地叫喊起来,苦极累极之后终于登顶的那份愉悦和惬意刹那间漫得到处都是。陈弋没有曾经想象的激动,很累,一步步地走着,接近着在心头矗立了很久的主峰,踏上峰顶的那一刹,陈弋哽咽了。此时是中午12:18。

太爽了!顶峰平坦宽阔,煦暖的阳光径直照下来,数座雪峰环绕主峰,亭亭而立,雪粒闪闪发光。放眼望去,青灰色的青藏公路玉带一样缠绕在山岭间,西大滩小得可怜的平房给些许陌生感,再远处便是壮丽的巍巍昆仑——多少文人墨客、剑士侠者倾慕向往的西部名山!多么壮美的景色啊!

“我们来唱首歌吧。”笨笨说。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头顶悠然飘过的朵朵白云,你能告诉我吗?

同时乙B组周涛与腾冲还得陪同“不多”和“皮皮鲁”再次登顶,不到九点就出发。肖自强与陈光负责修通绕过5819峰的下撤路线,以免下撤时翻越5819峰之苦。两人起来时,他们只剩四点人影点缀在洁白的雪坡上了。

所谓的“二号平台”的边缘是犬牙似的冰壁,有些地方还斜出许多,形成悬空状态,下面是沟壑纵横的冰塔林区。两人结组走在上面,长长的绳子两头忐忑不安。肖自强走在离壁远的地方做保护状,陈在边缘处,不时地还要把头伸出去观察地形,只有中间的绳子很安静。如此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久久定不下。没有表,对讲机又不太灵,不知是什么时候,上头传来欢呼声,原来甲B五人已临近顶峰。他俩祝贺他们,可惜无法传播,尽管有风吹过,

有阳光照耀。最后陈判断冰壁太高,路线绳不够,两人悻悻而归。

皮皮鲁四人从C2出来先是一段平坦的路到主峰下,然后一直向上是20到45度左右的雪坡。山体很简单。路线是先向右上攀登,翻到西南山脊上,然后沿西南山脊上,这样坡度小一些。

这次攀登,滕冲有了昨天的经验,认为可以不穿冰爪。所以没绑冰爪,以免粘上太多雪走起来消耗体力。周涛昨天连续十几小时的行军磨破了脚后跟,皮皮鲁的体力又不太好。所以整个行军速度不快。四人随身只带了些队旗和一点水,每人一些行动食,都没有背大包。在上了100米左右时,皮皮鲁选择了向右上,在离顶较近(从下边看起来)的地方上山脊的路线。当时觉得右边可上且不难。但皮皮鲁探路时,整个队伍并未停,他们也在上,所以到后来就叉开了。皮皮鲁离他们横向的距离大概有100米左右。当时周涛走的较慢,掉在皮皮鲁和刘韬后面。这时皮皮鲁已很难和他们汇到一起了,他就索性按自己的观察去选路向上攀。对于一个队伍来说,这种做法是不对的,很容易出危险。虽然当时他似乎觉得不难,但后来想一想,觉得应该检讨。当时他的体力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越到后来路越陡。皮皮鲁试图找到昨天肖自强等四人下山的路线,沿脚印往上走。后来终于看到左上方有走过的痕迹。继续向左向上,终于找到“路”,沿路而上。接着他的体力已有些不支,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向上走:先用冰镐固定住,向上一步,踩实再上另一只脚。停下休息时,皮皮鲁发现竟有一只鼠兔在雪上跑来跑去,倍觉其生命力之强大。(h5,艰难的攀登)

当皮皮鲁翻上山脊时,刘韬已向上了,滕冲在后面,周涛则没上山脊。皮皮鲁翻上山脊才发现那儿离顶还有一段距离。滕冲体力很好,很快就超过了皮皮鲁。皮皮鲁一直奋力往前赶,可是确实走不动。在吃了滕冲留下的梨以后,感觉才好了一些。

快到山顶时,甲B五人在为从三号冰川上来的乙组四人加油:“一二一,一二一……”当刘韬登上顶峰和甲组弟兄拥在一起时,皮皮鲁留下了泪水—当时离顶还有50多米。

透过摄像机的取景框,皮皮鲁看见甲组的弟兄在关切的看着他,耳边远远的传来他们的鼓励声“加油”。离顶还有20米左右,他们开始为皮皮鲁数步子:“加油,一二一”。皮皮鲁虽然很想一鼓作气走上去,还是由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耳边,他们为他加油鼓励的声音愈来愈响。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连同鼻涕一起涌了出来。他擦了一下眼泪,擤了一下鼻涕,迈开步子继续向上。每走几步就歇一下,本来就疲劳,加上抽涕使呼吸更加不畅.十几米的坡变得极其漫长。看着一群熟悉的面孔就在前方,他竟无力奔上去。一步一步的往上挪,象蜗牛一样,近了,近了。最后的几米,他憋足了劲“冲”了上去。终于登上了顶峰,和甲组的弟兄拥在一起。我无比激动,终于到顶了!

周涛想起这次登顶,就觉得登山是一种等待,恶劣的天气、复杂的地形,雪山只接待有耐心的来客。登山又是一种坚持;漫长的雪坡,遥不可及的顶峰,雪山只欢迎有毅力的攀登者。他一直落在最后,远远望着队友们相继登顶,特别是甲组队友们也都已在峰巅,心里又欢喜又烦燥。喜的是:甲乙会合,双跨的目标终于达到;烦的是面前这段雪坡,什么时候才到头。由于昨天过大的体力消耗和脚伤的困扰,我走得很艰难,只想趴在雪坡上睡一觉。可是,顶峰的队友在呼唤。“我要登顶!”他咬着牙关坚持着一直走,一直走。最后,他当然--上去了。

昆仑作证,他们九人在顶峰紧紧拥抱,什么也不用说:国内第一次从北坡登顶;队里第一次全员登顶,第一次双跨成功。在雪白的顶峰上展开五星红旗、社旗、队旗,铺开迎接香港回归的签名旗,蓝的签名、红的图样,紫荆花在雪山的映衬下绚烂夺目(h6,回归之旗)。

摄像机前,每个人都吐露着最真的话语,刘韬却独自地唱起了歌。“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

的故乡在远方……”就是这支歌,响起在金仙庵新老队员联欢的晚会上;就是这支歌,响起

在黑龙潭隆冬之夜的篝火旁;就是这支歌,响起在309岩壁下的帐篷里;就是这支歌,响起在西山农场、香山石阶……此时此刻,就是这支歌,响起在玉朱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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