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球

分類: 图书,少儿,儿童文学,名著少儿读本,
作者: 刘云主编
出 版 社:
出版时间: 2007-12-1字数: 200000版次: 1页数: 182印刷时间: 2008/10/02开本: 大32开印次: 2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44901581包装: 平装内容简介
描写普法战争,反映法国人民的爱国情绪,同时揭露者的暴行。小说善行运用典型的细节,布局结构精巧,语言朗朗上口,令人爱不释手。
目录
第一章羊脂球
第二章项琏
第三章我的叔叔于勒
第四章 米隆老爹
第五章 菲菲小姐
第六章 两个朋友
第七章一场决斗
第八章旅途上
第九章保护人
第十章 比埃洛
第十一章壁橱
第十三章俘虏
第十四章 骑马
第十五章散步
第十六章珠宝
第十七章 勋章到手了
第十八章 真的故事
第十九章海港
书摘插图
第一章羊脂球
在这一场战争中,法国人一败涂地,各种各样的不利消息传到卢昂市民的耳朵里。人们甚至还听说:日耳曼人快要进卢昂市区了!
自从两个月以来,卢昂市的国民防护队已经很小心地在附近各处森林中问做过好些侦察工作,偶尔还放枪误伤了自己的哨兵,有时候遇着一只小兔子在荆棘丛里动弹,他们就预备作战。但现在,他们都回家了。
市区笼罩着一种使人恐怖的宁静气氛,市民们都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日耳曼人的到来。生活像是停顿了,店铺全关了门,街道全是没有声息的。偶尔有一个两个胆怯的居民沿着墙边迅速地溜过。
由于等候而滋生的烦闷,反而使人指望敌人快点儿来。
在法国军队完全撤退的第二天下午,三五个不知从哪儿出来的普鲁士骑兵匆促地在市区里穿过。随后,就有一堆乌黑的人马从汕喀德邻的山坡儿上开下来,同时,另外两股人马也在达尔内答勒的大路上和祁倭姆森林里的大路上出现了。
这三支部队的前哨恰巧同时在市政府广场上会师;接着,日耳曼人的主力从附近那些街道过来了,一个营接着一个营,用着强硬而带拍子的脚步踏得街面上的石块啪啪作响。
居民们在他们的阴暗屋子里都吓糊涂了,正如同遇着了洪水横流,遇着了大地崩陷,若是想对抗那类灾害,那么任何聪明和气都是没有用的。终于在每所房子的门外,都有人数不多的支队叩门了,随后又都在房子里消失了。
这是侵入以后的占领行为。战败者对于战胜者应当表示的优待义务从此开始了。
经过了不久,初期的恐怖一旦消失了以后,一种新的宁静气氛又建立起来。在许多人家,普鲁士军官同着主人家一块儿吃饭。军官当中偶尔也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并且由于礼貌关系,他们也替法国叫屈,说自己参加这次战争是很不愿意的。
市区甚至于慢慢恢复了它的平时状态。法国人还不大出门,不过普鲁士士兵却在街道上往来不息。此外,好些蓝军服的轻装骑兵军官,傲慢地在街面石块上拖着长大军刀向咖啡馆里走,但是对普通居民的轻蔑态度,并不比上一年在同样的咖啡馆里喝酒的法国步兵军官更为明显。
战胜者开始勒索银钱了,勒索大量的银钱了,居民们始终照数缴纳。然而,在市区下游两三法里左右的河里,时常有船户或者渔人从水底捞起了日耳曼人的尸首,这些尸首都是生前被人一刀戳死的,或者从桥上被人一下子推下来落到水里淹死的。
因为对入侵者的憎恶,素来能够叫三五个胆大的人格外坚强起来,使他们为了一个信念而不顾性命。
这时候,市民们都渐渐胆壮了,做买卖的需要重新在当地商人们的心眼儿里发动了。好几个人都在哈佛尔订有利益重大的契约,而那个城市还在法军的防守之下,所以他们都想由陆路启程先到吉艾卜去,再坐船转赴这个海港。于是,有人利用了自己熟识的日耳曼军官们的势力,终于获得一张由他们的总司令签发的出境证。
所以,一辆用四匹牲口拉的长途马车被人请去,走这一趟路程。到车行里定座位的有十个旅客,并且决定在某个星期二天还没有天亮的时候起程,免得惹人跑过来当热闹看。
几天以来,地面都冻硬了,在星期一午后三点钟光景,成堆的黑云带着雪片儿从北方飞过来,一直下到天黑又下到深夜。
在午前四点半光景,旅客们都到了诺曼底旅馆的天井里,那就是他们上车的地方。
他们都还睡意沉沉,身子在衣服里面发抖。在黑暗当中谁也看不清楚谁,不过还是有两个旅客互相认出来了,他们开始谈起来了。
“我带了我的妻子。”某一个说。
“我也是这么做的。”
那一个接着又说:“我们将来不回卢昂了,并且若普鲁士人向哈佛尔走,我们将到英国去。”
“我们也这么打算。”实际上,他们都有了相同的计划。
这时候,还没有人来套车。
一间乌黑的房子里的门开了,一个手提小风灯的马夫时而走出来,时而又立刻走进另一间屋子里。许多马蹄踢着地面,不过地面上的厩草减轻了马蹄的声音。
门突然关上了。一切响声都停止了。那些冻僵了的市民都不说话了,他们都像僵了一般站着没有动。
连绵不断的雪片往地面上直落,同时耀出回光。它隐没着种种物体的外表,又遮盖了大地。
那个马夫又带着小风灯出来了,手里紧紧地牵着一匹不很愿意出来的可怜的马。他把牲口靠近了车辕,系好了挽革,前前后后长久地检查了一番。等确定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那些旅客已经浑身全是雪白的,于是说道:“各位为什么不上车呢?至少那里是有遮盖的。”
他们以前都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他们都赶忙向车子走。三个男旅客把他们的妻子都安排在顶前头的位子,自己都跟着上来;随后,另外那些遮头盖面的轮廓模糊的旅客,彼此没有交谈一句话,就都坐在剩下来的位子上了。
车里的地下铺着些麦秸,旅客们的脚都藏在那里边了。那些坐在顶前头的女客都带着那种装好炭饼的铜质手炉,烧燃了这种东西,便低声聊起家常来。
末了,车子套好了,因为拉起来比较困难,所以在四匹牲口以外又加了两匹。
有人在车子外面问:“旅客们都上车了吗?”
车里有一道声音回答:“都上车了。”
于是,大家起程了。
车子走得十分慢,简直全是小步儿。轮子没到了雪里;整个车厢轧轧地呻吟着;牲口滑着,喘着,都是汗气腾腾的。赶车的手里那根长鞭子不住地噼噼啪啪响着,向各方面飞扬,鞭着牲口蹶起的臀部。马受到狠狠的一击,紧张地奔跑起来。
不久,天色不知不觉地亮起来,雪也停了。
在车子里,大家利用这个黎明时候的黯淡光线,彼此好奇地互相望着。
顶头的地方,最好的位子上,鸟先生两夫妇面对面地打着瞌睡,他俩是大桥街一家酒行的老板。
鸟先生原先在一个亏了本的东家身边做伙计,后来买了老板的店并且发了财。他用很低的价把很坏的酒卖给乡下的小酒商,他的偷偷摸摸的名声是人人皆知的,因而他被人看做是一个狡猾的坏坯子。
此外,鸟先生是以种种性质的恶作剧而出名的。只要谈到他,谁也不能不立即加上这么一句:“他是妙不可言的,这鸟。”
他身躯很矮,腆着一个气球样的大肚子,顶着一副夹在两撮灰白长髯中间的赭色脸儿。他的妻子高大、强壮、沉着、大嗓子,而且主意又快又坚决。
在他俩身边坐着一个比较高贵的人,属于一种高尚阶级的迦来先生,他是个被人重视的人物,以棉业起家,产业是三个纺织厂,曾得荣誉军团官长勋章,现任州参议会议员。
迦来太太比她丈夫年轻得多,她和丈夫相比,显得很娇小,很玲珑,很漂亮,身上裹着皮衣,用一种颓丧的眼光望着车子内部的凄惨景象。
他俩的身边是禹贝尔卜来韦伯爵两夫妇,他们出身于诺曼底的最古老又最高贵的一个世家。禹贝尔卜来韦伯爵也和迦来先生一样是州参议会议员,代表本州的奥尔雷阳党,他的太太是南特市一个小船长的女儿,他俩结婚的历史始终是被人认为神秘的。不过伯爵夫人的气概很大方,接待宾客的风度比谁都强。卜来韦家的财产全是不动产,据说每年约莫有50万金法郎的收入。
这六个人构成这辆车子的基本旅客,都是属于有钱有势的人。
巧得很,车里另一边的长凳上坐的全是女客。
靠近伯爵夫人的位子上有两个嬷嬷,她们正捏着一长串的念珠,不住地祷告着。其中一个是年老的,脸上满是麻子,仿佛她的脸上曾经很近地中了排炮的许多散子似的;另一个则很虚弱,有一个漂亮而带病态的脑袋瓜和一个显出肺病的胸脯。
两个嬷嬷的对面,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人吸引着全体的视线。
那男子很出名,是被人称为“民主朋友”的戈尔浓利,而许多人却当他是祸根。他父亲本是一个糖果店商人,遗留给他的那份财产是颇为丰厚的,但他却带着他的弟兄们和朋友们把财产挥霍干净,而后焦躁地等候共和政体使自己获得好处。
在九月四日,他上了一个恶作剧的当,自以为受到任命做了州长,不过到了他上任办公的时候,那些始终身居主人翁地位的机关公务员却拒绝承认他,终于逼得他只好退位。此外,他是个好好先生,毫无恶意而且肯替人效劳。
至于那个女人呢,她外号叫做羊脂球。她矮矮的身材,皮肤是光润而且绷紧了的,胸脯丰满得在裙袍里突出来。她的脸蛋儿像一个发红的苹果,一朵将要开花的芍药;脸蛋儿上半段,睁着一双活溜溜的黑眼睛,四周深而密的睫毛向内部映出一圈阴影;下半段,一张妩媚的嘴不时地露出一排闪光而且非常纤细的牙齿。
她一下子被人认出来以后,许多切切私语的密谈就在那些爱名誉的妇人中流动起来,后来“卖淫妇”和“社会的羞辱”这一类字眼被她们很响亮地说个不休,因此使羊脂球抬起了脑袋。这时候,她向同车的人用很有挑战意味和胆大的眼光望了一周,于是一阵深远的沉寂立刻又恢复了。
大家全低着头,只有鸟老板例外,他用一种开心的神气窥伺她。但是不久,三个贵妇人的谈话又开始了,有了这个羊脂球在场,她们突然变成了几乎是非常亲密的朋友。觉得面对着这个毫无羞耻地去卖身的女人,她们这些“正经女人”应当结成一个团体。
三个男人看见戈尔浓利,也由于保守派的一种本能彼此接近起来,用一种蔑视穷人的姿态谈着钱财。
禹贝尔伯爵说起普鲁士人使他遭到的损害,牲畜被虏和收获无望造成的损失,还用一种家资千万的大领主的沉着态度,说这些灾祸不过使他困苦一年;迦来先生在棉业当中很有痛苦的经验,他已经小心地汇了六十万金法郎到英国作为随时的应急之用;至于鸟老板呢,他早和法国的军需当局有过商量,向政府卖出了他酒窖里所有的普通葡萄酒,这样就使得政府欠了他一笔非常大的现金,他现在就打算到哈佛尔去取。
最后,这三个男人都使出一个友谊的眼色互相望了一下。各人的具体情况虽然不同,不过他们都是有钱的,他们都是那个大行会的成员,都是富得把手插到口袋里就会教金币清脆地响起来,所以他们感到彼此都是弟兄。
车子走得很慢,到早上十点钟只走了四法里。男人们在上坡的时候一共下车步行了三回。大家渐渐不放心了,因为本来应当在多忒那地方吃午饭,现在看来非得等到黑夜才能赶到那儿了。
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车子陷到积雪当中,看来要两小时才拉得出来。这下,人们再也等不下去,每一个人都去找大路上的小酒店了。
吃东西的欲望一步一步增加,使得每一个饿了的人都是心慌的。然而没有人看见一家饭铺子,一家酒铺子。这是因为法国的残兵败将走过之后,又有普鲁士人要开过来,所有做生意的人都被吓跑了。
先生们跑到大路边上的农庄里去寻找食物了,不过他们连面包都没有找着,因为农人们生怕军人发现什么就用武力来抢什么,所以都隐藏了他们的储藏品。
午后一点快到了,鸟老板说自己的确感到肚子空得非常厉害。大家早已和他一样感到痛苦了,这种不断扩大的饥饿终于使他们关上了他们的话匣子。
羊脂球一连好几次弯着身子,好在裙子里寻找什么一样。她迟疑了一会儿,望了望同车的人,然后她安安静静地挺直了身子。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苍白的,紧绷着的。鸟老板肯定自己可以出一千金法郎去买一只肘子吃。他的妻子如同抗议似的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她不动弹了。说起乱花钱,她素来是心疼的,甚至于把这类的戏谑也当成真的了。
伯爵说:“我现在实在觉得不好受,为什么我先前没有想到带些的东西?”每一个人都同样埋怨自己了。
然而,戈尔浓利却带了一满瓶蔗渣酒,他邀请大家喝一点,大家都冷冷地拒绝了他。只有鸟老板答应喝两滴,后来他在交还酒瓶子的时候道谢了:“这毕竟有用,这叫人暖和多了,可以使人不去想吃东西。”
两个嬷嬷已经不捏她们的念珠了,双手笼在长大的袖子里不再动弹,低着眼睛,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三点了,车子走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平原中央,看不见一个村子。这时候,羊脂球活泼地弯下了身子,在长凳底下抽出一个盖着白饭巾的大提篮。
她首先从提篮里取出一只陶质的小盆子,一只细巧的银杯子,随后是一只很大的瓦钵子,那里面盛着两只切开了的子鸡,四面满是胶冻。后来旁人又看见提篮里还有好些包着的好东西:蛋糕、水果、甜食,这一切食物是为三天的旅行而预备的,使人简直可以不必和客店里的厨房打交道。
在这些食物包裹之间还有四瓶酒。她取了子鸡的一只翅膀和一块小面包,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这下,所有的眼光都向她射过来了。不久,香味散开了,它增强了人的嗅觉,使得人的嘴里产生大量的口水,而同时腮骨的底下发生一阵疼痛的收缩。几个贵妇人对这个“姑娘”的轻视变得更猛烈了,那简直像是一种嫉妒心,要弄死她,或者把她连着银杯子和提篮以及种种食品都扔到车子底下的雪里去。
不过鸟老板却用眼睛死死盯着那只盛子鸡的瓦钵子。
“真好哟,这位夫人可比我们考虑得周到多了。有些人素来是什么都会想到的。”他对羊脂球说。
“您可是想吃一点,先生?从早上饿到现在可真是够受的。”她抬头向着他说。
“说句真心话:我不拒绝,我再也受不住了。打仗的时候就要有打仗的样子。对吧,夫人?”他欠一欠身子回答。然后,他用眼光向周围扫了一圈,接着又说:“在这样一种时候,遇见有人为自己帮忙是很快活的。”
他带了一张报纸,现在为了不至于弄脏裤子就把它打开,铺在两只膝头上,接着再从口袋里取出一柄贴身的小刀,扳开它,用尖子挑着一只满是亮晶晶的胶冻的鸡腿,用牙齿咬开了它,再带着一阵很明显的满意来咀嚼,使得车子里起了一阵伤心的长叹。
但是羊脂球用一阵谦卑而甜美的声音邀请两个嬷嬷来分享她的便餐。她俩立即接受了,在含糊道了谢之后,就很快地吃起来。
戈尔浓利也没有拒绝他身边这位旅伴的赠与,他和两个嬷嬷在膝头上展开了许多报纸。
几张嘴不住地张开来又合拢去,吞着,嚼着,如狼似虎地消化着。
鸟老板坐在角儿上吃个痛快,一面低声劝他的妻子也学他的样子。她先是抗拒了好半天,而后她经不住肚子里一阵阵往来不断的抽掣,终于答应了。这时候,她丈夫用婉转的语句,去请教他们的“旅行良伴”是否允许他取一小块儿转给鸟夫人。
羊脂球带着和蔼的微笑说:“可以的,当然,先生。”接着她就托起了那只瓦钵子。
有人拔开第一瓶葡萄酒的塞子了,这时候却发生一件尴尬的事:只有一只杯子。于是,只好在一个人喝完以后经过拂拭再传给第二个人。只有戈尔浓利偏偏把嘴唇去接触羊脂球的酒杯上吮过还没有干的地方,无疑地表示献媚。
这时候,卜来韦伯爵两夫妇和迦来先生两夫妇受到这些吃喝着的人的包围,又被食品发散出来的香味弄得呼吸急促,都简直觉得自己在受一种可恨的苦刑。
忽然间,迦来夫人发出了一声叹息,她脸色白得和外面的雪一样了,眼睛闭上了,额头往下低了:她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丈夫急得发疯,恳求大家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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