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2月20日,郑孝胥代表溥仪与日本关东军谈判时,根本没把“正统系”拿出来,奴颜婢膝向日方代表板垣征四郎保证,“皇上的事,我全可以包下来,皇上如同一张白纸,你们军部怎么画都行。”而后逼着“皇上”在《日满协定》上签字。该协定规定:1.满洲国的国防、治安全部委托日本。2.日本管理满洲国的铁路、港湾、水路、空路,并可增加修筑。3.日本军队所需各种物资,设备由满洲国负责供应。4.日本有权开发矿山资源。5.日本人允任满洲国官吏。6.日本有权向满洲国移民,有权开拓垦植满洲土地。……溥仪的脸拉长了,手指郑孝胥发问:“究竟是谁当家,是你?是我?”“臣岂敢。这些协定实在是权宜之计呀!”郑孝胥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皇上欲求凭借,岂能不许条件?吴王夫差灭越,越勾践为复国卧薪尝胆,十几年后称霸江南,眼下我等无兵,无钱,无外援,唯有牺牲求存呀,皇上!”
当政的蒋介石闻“满洲国”成立,在南京国民党大会上宣称:“以公理对强权,以和平对野蛮,忍辱含愤,暂时逆来顺受,以待国际公理之判断。”国际联盟中立委员会应民国政府请求到满洲调查。调查团由5国委员组成,即英国李顿爵士、美国麦克少将、法国克劳德中将、意大利格迪伯爵、德国恩利克希尼博士。调查团认为日本占领满洲,为自由世界扼制苏俄,如果溥仪代表满洲百姓的意志,国联将不预干涉。调查团临结束时,向溥仪提出两个问题:1.你是怎样到东北的?2.满洲国是怎样建立的?溥仪按照关东军参谋长桥本虎之助预先嘱咐的说:“满洲是我祖先发祥地,我是满洲民众推戴才来的,我的国家完全是独立自主,执政府依法律行使职权。”调查团惊讶,关东军满意微笑。国联以此为依据撤消了要求日军退出满洲的决议。日本关东军参谋花谷正回忆,在关东军参谋长联席会上,议定选择满洲统治者的3个条件:1.必须为3000万民众所敬仰、出身世家族有德望的人;2.必须是满洲人;3.不会跟张作霖或蒋介石合并的人;4.对日本有感情、肯跟日本人合作的人。溥仪是理想的人选,其出宫后在日本人公使馆,在天津张园和静园,都表现出与日本亲密合作。
虽然日本自1933年退出国联,肆无忌惮地再不受任何约束,但溥仪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的谎言,失去了在国际上揭露日本人的一次机会。
日本关东军为奖励溥仪的合作,同意他当“皇帝”。听到这消息溥仪心花怒放,虽不是第十二代清帝,仍使他看到恢复祖业的希望。荣惠太妃让人把保存了22年的龙袍捎到新京(今长春)。恒允老师看幼稚的溥仪难成大业,失望地离开新京,到奉天维城学校。
“我们是大清的栋梁”
父亲回忆在奉天维城学校的情景:在恒老师的鼓励下,班上同学一个个渴望“为国分忧”,瘦小的身体仿佛蕴藏着使不完的力量。首先强体,学习日本学校训练法,无论冬夏清晨裸背习练,光着膀子拿一条干毛巾,在恒老师“一、二、一、二”的口令下,一手抻着毛巾一头,沿着后背拉动,拉搓得通红;接着顺着小河沿跑圈。放学仍不罢休,到南湖大桥练胆。同学中有大下巴、小麻子、赵亮等,骑自行车从桥栏杆外多出的仅一尺宽木板上骑过。我们都掉下过,后来掌握规律,眼睛别看水面,速度要快向前冲。这个技术20年后,往梅河口解放区送情报,柳河大桥炸塌,仅剩桥边,我竟骑了过去。过桥还不过瘾,还要分两拨儿骑车迎面撞,优胜者手捏气喇叭“嘎嘎咕”乱响。不久“满洲国”文教部给每一所学校派一名训育主任,增加早训,上课前学生集中到操场,在红、蓝、白、黑满地黄的国旗下(代表蒙古族、汉族、满族、朝鲜族、日本族),聆听校长宣读溥仪的“即位诏书”,“我国肇基,国号满洲,政本所立,在乎仁爱,教本所重,在乎忠孝……”接着唱“满洲国”国歌:“天地内,有了新满洲,新满洲,就是我国的。顶天立地,无苦无忧,造成我国家,自由亲爱,并无冤愁。人民三千万,……世界同流。”老师们均为“协和会”会员。学生为“协和会”附属少年团团员,协会宗旨是“中日亲善,共建王道乐土”;实际是监视民众,完善日本对满洲的统治。
1934年夏天,醇亲王载沣一行,从北平到新京看望溥仪,我奶奶的表弟依二舅爷随行,二舅爷邀父亲和奶奶新京相见。伪满帝宫警卫处处长佟济煦与我爷爷过去同在神武门当差,听说奶奶去了,派护军接站,送到西万寿大街民德旅馆,当晚带着进宫。在勤民楼大厅,“皇帝”溥仪和“皇后”婉容坐在长桌两头,西式桌上摆着水果,沙拉,一会儿上来秋林公司的红肠、牛排、烤肉、油炸面包圈,乐队奏着奥地利施特劳斯的《皇帝圆舞曲》,溥杰举起葡萄酒杯高呼:“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厅里的人激动起来,除醇亲王戴津,都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