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给了他新的力量,他站直了回到队伍里继续长途跋涉。
194坦克连有一位帅气的中尉,大约28岁,一头金色卷发。他是个大个子,有6英尺高。他看起来很强壮,却背着个大包,走得很慢。我超过他时,看到他那充血的呆滞的眼神,他走不动了,一直在摇晃,像喝醉了似的。我劝他丢掉大包,但他摇了摇头,包里一定有什么值得他用生命去扞卫的东西。坚持走了数百英尺后,他倒下了。押队的日本兵跑到他身边,喊了几句日本话,就毫不犹豫地把刺刀插进中尉的胸膛。中尉躺在路中间,奄奄一息。几分钟后,一辆日本卡车从他身上碾过,他的尸体被碾平。
捱到傍晚,我们在卡巴拉森停下。我看到一个日军军官刚吃完一盒米饭和一罐头鱼,罐头底部还剩下了两匙鱼。他扭头看到我的眼睛,便把罐头盒扔给了我。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全身只有饥饿、疲惫、沮丧,我毫不迟疑地拿起罐头盒,从路边捡了根松树枝,挑出一块足够我美美吃上一口的鱼。我看到站在我身边的战友鲍勃盯着我,便把剩下的鱼和“勺子”给了他。从那一刻起,我和鲍勃成了知心朋友。
拿命换水喝
第三天,我们很早就被赶到路上,依旧没有食物,没有水。我的舌头上粘满了扑面而来的沙土,嗓子冒烟,该死的胃病又犯了,让我挪不开脚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能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我们仍被逼着向前走,拖着身子,一步步地往前挪。
其实路边并不是没有水,巴丹半岛上有很多泉水和自流井,但日军并有那么好心让我们喝水。一次,我们路过一个自流井,恰好看押我们的日本兵远远地走在我们前面,我和法兰克迅速跑到了井边。几分钟后,井边就聚了10多个人。就在这时,一个日本兵过来了,他哈哈大笑,冲着刚要喝水的一个兄弟的脖子上就是一刀。那个可怜的兄弟脖子上喷出的血染红了自流井,他双膝跪地、呼吸急促、脸朝下仆倒在地。一口水也没喝上,他就死了。
井边的人快速跑回行军队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每当我想起那个兄弟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被一个视杀戮为游戏的魔鬼杀死,泪水就顺着我的脸颊汩汩而流。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是直到现在我对他仍然心存愧疚,如果不是我带头铤而走险,也许他就不会死。
两小时后,我们走到一个水塘旁边。两头水牛在池塘里洗澡,水面泛着绿色的泡沫,成群的绿头苍蝇在水上盘旋。一个兄弟走上前去,用手语向最边上的日军询问能否喝些水。日军笑了,示意可以。几分钟内许多人跑进池塘,他们把绿泡沫拨开,把带有寄生虫的水沫溅到自己身上,喝水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