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情绪虽有些消极,却很真实。全军失败之后,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原也不足为怪。被抛弃的感觉,不仅伤员有,一般干部和战士有,就是高级干部也在所难免。事实上,为了整体利益也的确抛弃了一部分同志。
曾日三、毕占云率领着100多人的游击支队,在冰天雪地的祁连山转圈,以便能找到一个山口突围出去。可是每一个山口都被敌人死死地封锁住,插翅难飞。
幸元林率领的一个小游击队在祁连山活动,难于坚持了。他听说干部游击支队在附近,便派人来联系,要求把他的游击队归人干部支队,以摆脱困境。
在当时的情况下,一般是不愿多带人走,但曾日三等考虑,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突围的力量,多带一个人突围出去便为革命多保存一份力量,于是决定派我去收编这支游击队。
这天下午,我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骑马出发了。当天晚上,我住在幸元林的游击队里,商量改编事宜。不知是第几根神经传导,这一夜我眼皮直跳,耳朵发烧,预感不妙。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与幸元林正在研究整编细节,我的警卫员小宋就喊叫起来:“局长,不得了!支队长跑来了,跑得好快呀!后面还有敌人骑兵追哩!”
我高度近视,只听到马蹄响,看不清人影子。我意识到发生了意外事故,本能地命令幸元林率领小游击队占领前面的小山坡,堵截敌人。
一片混乱的马蹄声,敲鼓似地敲击着我的耳膜,敌人迫近了。还没等我把话跟幸元林说完,机警的马夫不由分说就同警卫员一起把我抱上了马,狠抽了一下马屁股。我的坐骑奔驰起来,与发疯似地跑过来的毕占云、张然和的马成了平行线。
“老毕,出了什么事啦?”我迫不及待地问。
“呼哧呼哧……”毕占云只顾喘,只顾跑,顾不上回答。
“曾政委呢?”
“呼哧呼哧…”
我也不问了,跟着跑。三匹马都跑直了尾巴。敌人的骑兵遭到幸元林游击队的抵抗,迟滞了一会儿,但接着又风驰电掣般追过来了。
我们跑到了山跟前,马蹄被陡峭的山崖挡住了。我们下了马,牵马登山。山太陡,马蹄直打滑,我们只好把马丢掉,连马鞍子上的东西也顾不上取下,就自己上了山。
毕占云身体好,跑得快,呼哧呼哧地跑到了山半腰。我在后面喊道:“谁也不许跑!谁跑枪毙谁!为什么不抵抗?要死死一块!”我这话显然是对着毕占云的。我与张然和利用一块石头,居高临下地向敌人射击。毕占云也回过头来打了一阵子。见敌人不追了,我们又向山顶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