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敌人怎么不追了?我回头一看,敌人正忙着抢东西哩!我们的全部财产都在马鞍子上,马丢了,财产也丢了,敌人正吵吵闹闹地瓜分我们马鞍上的“财富”,也就顾不上追我们了。敌人也明白用不着再迫,只要在山下围着,让我们下不来,一个晚上就可以把我们冻死在山顶。
山顶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冰雪和石头。我们三人和毕占云带出的几个侦察员,冷得抖成一团,呼出的热气立即冻成了冰溜子。我们抱在一起开了个小会,一致认为在山顶过夜非冻僵不可,必须乘着夜色掩护逃下山去。
已是黄昏时刻,山里的冬天黑得早,我们朝山下一望,环山全是簇簇篝火,像一条火龙箍死在山脚,连篝火旁边游动着的哨兵都一目了然。包围得这样严密,如何逃得出去?
我们顺着篝火仔细看去,才发现火龙有缺口,悬崖下面既没有篝火,也没有哨兵。天无绝人之路啊,我们松了一口气。待天黑尽之后,我们便从陡崖无路的地方,连滚带爬下了山,绕过哨兵,溜出了包围圈。
下了山,朝北走,过了河,我们叩开一户牧人的帐篷,想讨点吃的。帐篷里住着两口子和一个孩子,像是藏民。女的很热情,拿出糌粑和羊肉给我们吃。张然和给了她一点珊瑚、玛瑙作为酬谢,女主人喜出望外,对我们更热情了。张然和是爪哇人,个子矮,脸黑,很像藏民,他利用长相的优势与牧民套近乎,索性认女主人为干妈,为游击支队的残兵败将争得了吃喝和短暂的安全。
我们赢得了一夜的喘息时间。睡觉之前,我才顾得打听干部游击支队失败的经过。
原来,在我去收编幸元林游击队的那天晚上,敌人一个团的兵力打到了支队部。曾日三、毕占云率领支队仓促应战,抵挡了一阵,终因寡不敌众,溃败了。毕占云率领几个侦察员和张然和跑出来了,其余同志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虏。
第二天,敌人追来,毕占云带着侦察员跑了。我和张然和的脚冻坏了,跑不动,在牧民的指点下躲到后山上。敌人也进了帐篷。不久,我们看女主人把敌人支到另一条路上去了。我俩走下山,谢过牧民夫妇的救命之恩,在祁连山里过起了“野人”的生活。
共患难不易
打仗才需要合在一起,流浪还是分开的好。不过在祁连山里,我俩还是收容了两个流散红军,一个是30军的通讯员小张,一个是姓周的团部特派员。小集体里,我的身份最高,根据红军的传统,我很自然地成了领头人。为了鼓舞大家的斗志,我很坦诚地公布了自己的“财富”--十块法币。结果,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第二天早上,我们试着下山过河,因为渡河点没有找准,没能过去。张然和再也熬不住了,赌气离开我们,自己走了。我带着小张和周特派员回到山上,又找了个宽敞的石洞住下来。我刚躺下来,周特派员出主意道:“局长,派小张去搞点干粮吧,晚上吃饱好过河。”